谢晚秋等屋内安静了,才想起好一会儿没有看到小石头。
她欲要下榻喊人时,只见小家伙被丫鬟抱着走进来,手里面还拿着不少的糕点,活脱脱一个吃不饱的主。
而看清那丫鬟面容时,谢晚秋的眸子微微一滞。
“点翠,真的是你?”
瞧着熟悉的人影,她一时间竟不知如何言语,因为当初她陪同自己一起进了李家,可她怎么会在谢家?
“姑娘,是奴婢。”
点翠将小石头放在一边,忙忙跪了下来,她是李管家的女儿,虽然当年没了奴籍,可她依旧随谢晚秋入了李家。
后来姑娘出事,她也被谢府接了回来,至于其他买来的丫头则留在了李家。
“真好。”
谢晚秋得知自己身死的时候便想过点翠的去留,她曾经一度以为她也出事了,不料还能再次相见。
“姑娘,这些年可苦了您。”
虽然长公主和姑娘对这些年的事情三缄其口,可从小石头那只言片语里面她也能猜出一些,想她这些年受的委屈,这眼泪便不要命地往下掉。
谢晚秋又安慰了她一会儿,将小石头打发出去才询问道:“当年在李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为何要说我暴毙呢?”
祖母说她眼睁睁看着自己入棺下葬,可为何自己还活着?
“当日您和李家公子并没有圆房,奴婢听说他喜欢那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表妹,至于随后几天奴婢便被打发出去办事。”
她攥紧拳头,声音含着愤怒:“可谁想,刚回去便听到主子的噩耗。”
这前后也就二十多天的时间,可奈何阴阳相隔,好在老天垂怜主子又活过来了。
“我和李青羽没有圆房?”
谢晚秋眉头挑了起来,她一度以为这孩子是李青羽的,可从自己的死亡时间似乎又有些对不上。
那么而今问题来了,小石头到底是谁的种?
“奴婢离开之时并未圆房,至于别的时间奴婢不是很清楚。”
谢晚秋眯了眯眼睛,自己怀上孩子应该是李家宣布死讯之后一年多的时间,那么这一年多自己去了哪里?
“这件事情祖母知道吗?”
“知道,长公主甚至在闭棺时偷偷瞧了您身上的守宫砂,已然不在。”
当年那一段时期可谓相当的混乱,至于发生了什么事情除了李家恐怕没有人知道。
“死因呢?”
暴毙总要有一个理由吧!
“风寒。”
“……”
谢晚秋忍不住抽了抽唇角,当初她嫁进李家时是盛夏,怎么会因为风寒丢了命?这李家,甚至连一个合理的解释都不屑给予吗?
“李青羽什么时候续娶的妻子?”
“一年后。”
当初李家续娶时正值大公子出事,那个时候谢家筋疲力竭也没有时间过问,只是后来两家便断了联系。
“听梅姨娘说,我的嫁妆收回来的不足三成?”她眉宇轻挑,这李家也真是黑良心的,害死自己不说,居然连嫁妆都没有退还谢家。
“确实不足三成。”
当初那些人给出的理由是姑娘送给了她们,可姑娘的性子她了解,根本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然而,那时死无对证,府上的人也没有办法。
“你近来可好?”
谢晚秋暂时不想提那劳心劳力的事情,询问起了点翠近年来的生活,才知道她已经嫁人,过上了男耕女织的生活。
而这将养的日子又过了几日。
夜晚,清凉如水,她将小石头哄得入眠却怎么也睡不着,谢家如今的状况,李家当年的事情,似乎都像是死穴一般。
缠不得的绕不开。
而就在她下榻准备喝一口水时,却只见门口处闪过来一个人影,她想大吼却被堵上了嘴巴。
“别叫,是我。”
熟悉的声音带着几分沙哑的质感,谢晚秋抬头只见那一双灿若星辰的墨瞳,还有瞳孔里掩饰不住的紧张。
“幕世子,你怎么在这里?”
燕子巷距离幕国公府可有不小的距离,而且他这一身黑衣蒙面又是干什么?总觉得有几分违和感。
“被人追杀。”
对于他的话谢晚秋持着些许疑心,可当看到那殷红的血迹从他黑色的夜行衣衫渗透出来时,这丝怀疑被抹杀了去。
“你受伤了?”
“嗯。”
他放开她径直走向了她的床榻,瞧着榻上的小石头眉宇紧皱,想要伸手将他扒拉在一边,却又硬生生忍住。
他派出的人已经去了施家村,过些时日应当会传来消息。到时候,他便能知道这孩子到底是谁的了。
瞧着他脱靴上榻,谢晚秋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她刚想说什么却听到外面阵阵吵闹声,李管家还时不时陪着小心。
“我们这里确实没有贼子,况且府上的女眷都已经安置,如今这般大吵大闹恐怕多有不适。”
“李管家,羽林卫办事不讲那么多。”
那个统领言辞间虽然有些客气,可搜索的事情却并没有滞缓,只是到了长公主院子时脚步微微停了下来。
他们在京中办事,自然知道燕子巷谢家是什么人,旁人他们可以不管不顾,可今上的皇姐他们却不得不顾忌。
还不等他们跨进去,长公主已经披着长袍走了出来:“可是要搜本殿的住处?谢家虽然没落了,可本殿好歹也是皇家公主,是今上的皇姐。”
“微臣不敢,只是那贼子……”
“看来本殿是要去宗庙跪哭先皇了,否则你们是搜定了?”长公主的话不疾不徐,可平添几分威压,几个人面面相觑终究是退了下去。
瞧着院落寂静下来,她才走向了谢晚秋的屋子:“晚晚,可是吵醒了?”
谢晚秋将帘子紧扯了一下,将人藏在帘子后面才轻唤:“祖母,可是出事了?我穿上外袍便出来。”
“天寒地冻的,你要不要折腾了。早些睡吧,不过是一群走狗罢了。”
谢晚秋眯着眼睛看了一眼幕晟宣,瞧着他神色无异才对着外面的人轻声道:“孙女儿知道了,祖母也早些歇息。”
“嗯。”
长公主原本是担心她吓到,看着她没事便回了自己的暖阁,而谢晚秋则皱眉不情愿地对着他道:“世子,人这会儿已经离开了,您是不是也可以离开了?”
况且那些羽林卫不是他下辖管理的人吗?怎么将他当刺客抓了?
“你祖母对今上好似很有意见啊!”
幕晟宣好似没有听到谢晚秋话语当中的送客之意,反而饱含深意地扔出这么一句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