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青焌最后离开谢家叔祖府邸的时候脚步有些蹒跚,或许是走路的时间太久导致,他总觉得有些力不存心。
也不知道是心累还是身累,总之那眼眸里面透着一股死寂,让人看到了止不住的哀鸣,和无穷无尽的晦涩苦意。
“主子,属下扶您吧!”
影一瞧着他的步伐心中微微发凉,刚才谢家叔祖说出那话的时候他便知道事情有些不对劲,旁人或许不知道,可他们这些亲近的人却知道。
他牙根无法生育。
也就是说,天养小主子是他唯一的希望,是施家、谢家、乔家三家留下来的独苗苗,他或许在出生的时候已经注定来前路。
他这一生不仅仅要为他自己活,还要为这三家活着。
“主子”
瞧着他一个劲向前走,影一又说了一句,面上虽然不显,可心中那承乾帝的恨意却抵达了一个顶点。
若是将人杀了便也罢了,可为何要用这样的手段去害了主子呢?毁掉一个男人的血脉传承,他这是多大的仇怨?
他直至现在都无法理解,到底是什么样的仇怨,能让他做出此等丧尽天良的事情来?简直又一次改变了他对很多事情的认知。
谢青焌地脸部虽然被毁掉却有一双极其明亮的眼眸,他虽然不能说话却有异常灵敏的听觉,所以影一的话他听到了耳朵里面。
甚至他那刻意隐忍的换气她都听的一清二楚。
他知道影一是在为自己抱打不平,可正是因为如此他才更是无地自容,他已经不是他自己了,一个浑身充满了仇恨的男人。
谢青焌走在前面摇了摇头,主仆二人就这样慢慢走在街道上,虽然很缓慢却没有人愿意加快脚步,沉重的步伐导致人最后更是有些趔趄。
可就在这个时候,他们二人漏过点翠楼的时候,忽然从里面走出来一个妇人,她行走的速度有些快,当整个人和谢青焌相撞的时候那翡翠镯子微微滚动,最后一分几半。
妇人瞧着镯子微微一愣,抬头露出一张颇为浓丽的脸颊,满是痛恨地望着谢青焌:“你这丑八怪,你陪我镯子。”
妇人是一个实干派,她一出手便直接想要扑上去和谢青焌厮打,想要站在制高点上去解决这件事情,可不等她靠近已经被影一堪堪拦下。
“你”
“我怎么了?”
谢俊青不能说话不代表他跟班不能说话,影一那暴脾气想上去便扇几巴掌,可好男不好女斗,与这妇人相斗着实降低了自己的身份。
他而今虽然是一介布衣,可影子军起码的傲骨还存在。
“你这瘪三,你知道我家是何身份?我娘家可是在御前行走”
妇人哔哩吧说了好多话,而影子皱眉,总觉得这个人脑袋是不是有些不清楚,她老子干什么和他有什么干系?
若是他在大赢朝下辖地位置或许还有些顾忌,毕竟好不容易爬到那个位置,谁也不想自己被人在后面捅了刀子。
都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所以宁惹君子不惹小人,君子或许是海量,含有一种文质之气,而小人绝对是不能打交道的人。
谢青焌脸上并没有多余的表象,就算是被人骂丑八怪,他也紧紧只是慢了一些速度,可当他看到那一身鹅黄色长裙的妇人时,脸色倏地巨变。
若是熟悉他的人或许还会发现,他那原本便有些趔趄的步伐此时更是难走,需要安抚一下那跳动的心才能继续前进。
“这是怎么一回儿事情?”
顾萱萱今日穿了一身鹅黄色的长裙,看见那贵妇人的时候皱了一下眉宇,她嫁给夫家已经有不少的年月,可若说府中谁最令她讨厌,那么无疑便是眼前的人。
这是她早逝相公的庶妹,由于嫁人之后发生了一些事情,所以此时住在夫家。
刚才之所以从点翠楼出来,就是因为知道她来点醉楼采购一些东西,故而来她这边打秋风。而她当也没有将事情做绝,给她买了一只玉镯。
这人目的得到自然不愿意和她一味枯坐,便寻了一个理由离开了,可当她再一次看到的时候却被人当猴观看。
那妇人看到顾萱萱走来,害怕的心瞬间消弭的一干二净,反而有些冷硬地盯着影一:“你这人也是一个怪人,那丑八怪将我地玉镯打碎,我还不能让你们赔偿了?这世上欠债还钱,杀人偿命,再正经不过的事情了。”
“你还真是不要脸。”
影一在军营待过一段时间,虽然一直觉得好男不和女斗,甚至也不想搭理这疯婆子,可她这明显是讹人啊!
刚才他与主子走的可都是笔直的街道,是她自己心里面揣着事情撞了上来,怎么就扯到了自家主子?
她这是觉得主子好欺负?
一口一个丑八怪,他当是想看一看,当她自己变成丑八怪的时候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你你你这蛮人,居然”
那妇人被骂得满脸红涨,她着实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一般碰到这样的事情不都是私了吗?
可为何,这两个人的态度这般强硬?
穷着自己讨不得半点好,她瞬间挤出了几滴眼泪,然后小跑着走到顾萱萱面前:“二嫂,这可不赖我,你要为我伸冤呢!”
平时介于血脉之亲,府邸的人对她多有忍让,所以这几年已经让她彻底迷失了自己,已经忘掉当初是如何赌天发誓才留在府邸的。
“这事情,怕是你有责任吧!”
“二嫂,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在替外人说话?”
“我只是就事论事怎么,还不能了是不是,你。”
“呵呵”
那妇人不按常理出牌,直接将自己玉镯拿起来想要去报案,而影一则眯起了眼睛,这个时候就算是解决掉她,自己应当也能带着主子离开。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都是没有发生大变故,否则也不成立。
“今天,这事情若是无法善了,那么我只能去大理寺丞一趟了,我就不相信这个邪了,这玉镯难道还是我自己弄碎的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