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萱萱整理了一番自己失落的情绪,抬起头的时候已经是一脸平和的模样,而谢青焌则摇了摇头转身离去。
望着那修长却又带着几分萎靡的背影,影一唉声叹气地欲要追上去,可他刚迈出去步伐那妇人却一个快步挡住了他的去路。
“你打碎了我”
不等那妇人重复絮叨,无止境的谩骂,影一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一个隔空而去的石子正好打在她的背上。
刚才还一脸虎虎生威的妇人瞬间像是得了失心疯似得,仰天大笑,还露出阴森恐怖的牙齿来,好似要吃人一般。
而最令人瞠目结舌的还是她不顾闹市之中,直接开始宽衣解带,若不是顾萱萱担心将事情闹大丢了面子,让几个婆子将人制服。
翌日那妇人脱衣服撒泼的事情怕是便会传遍大街小巷。
马车内,随身侍候的婆子几次三番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按捺不住,用手轻轻别了别自己两鬓的碎发。
“二夫人这”
那婆子将那妇人制服之后有些担心地望了一眼顾萱萱,刚才那两个人明显不是简单的人。一个虽然奇丑无比,却好似自带傲骨,而另一个看上去其貌不扬,可那一手功夫也着实不俗,这姑奶奶怕是招惹了了不得的人。
“无碍,那人明显是被逼得无法才不得已出手。”
顾萱萱挥了挥手,让那婆子别担心,而事实也确实如同她想的一般,若不是那妇人过于不知收敛,影一不会出手。
其一,对方不过是一普通人,其二则是担心暴露了主子的身份。虽然说现如今京城之中的暗卫已经被元和帝带到南地不少,可也不缺乏那盯梢之辈。
大风大浪都闯过来了,若是阴沟里面翻船就不好了。
“二夫人,您有心事?”
自打她上车之后,老婆子便感觉到她有些心绪不宁,二夫人平时最是那玲珑之辈,可今日她好似有些不对劲。
“没事,如今我多年夙愿终于完成了,还有什么好难受的?”
顾国公府的爵位最终还是落到了侄儿的手里面,她这些年不管在婆家还是娘家受到的委屈都成了明日黄花,故而她没有什么不顺的。
唯一的不顺,或许就是她另一个亲子至今生死不明吧!
当初幕家和元和帝那一战着实波及了不少的人,就连元和帝的胞妹玲珑公主也没能免难,虽然侄儿对于她这个生母向来冷淡。
可听闻她出事的时候,还是坐在书房里面整整三天三夜不眠不休。
所以,母子之情应当是不会随着时间的迁移,不会因为旁的事情而改变,毕竟十月怀胎,临产之痛引起的血脉之情,明显要更牢固一些。
所以,就算她没有养天养,天养应当也不会怨恨自己吧!
当初,她是真不知道会弄丢他。
那婆子终究是没有多问,虽然她担心二夫人会出什么事情,可这些年在她手中做事也明白她的手段。
既然她不愿意多说,那么这事情便不是他们能知道的。
出城之后,一口淤血倏地从谢青焌嘴里面钻出来,看着他那一双死寂般的眼眸影一忙忙将自己袖子扯碎一段交给他,想让他擦一擦嘴边的血迹。
而谢青焌虽然接过了他递过来的碎片,却没有擦嘴的意思,反而只是木然地盯着晃动的布帘去看。
“主子,要不要歇息一会儿?”
知道他是心情郁结导致,可这样被马车颠簸下去就算是一个好人也受不了,更别说他现如今整个身体糟糕的厉害。
大概迟缓了十几个呼吸,谢青焌才像是反应了过来,挥了挥手斜靠在马车的内壁,薄薄的唇角紧紧合了起来。
“主子,听说无涯的医术天下无双,您若是将其寻来指不定能缓解”
他知道主子有顾虑,可在生死面前一切都是虚的,当初既然他以施琅的身份出现,那么再一次披上那一层外衣也不是不可以。
谢青焌沉默之后的挥手让影一微微叹息,他将手探过去为其诊断:“属下虽然略通岐黄,可您的情况太严重了!属下知道您不愿意提及幕家,毕竟那位毁了姑娘一辈子,可平心而论,姑娘若是一直留在李家会讨得好吗?”
他说出这话的时候似乎已经有了些许犯上,甚至还有说情的嫌疑,毕竟他曾经在幕晟宣手下做了几年的事情。
可他既然敢说出来就不会藏着掩着。
“属下知道您心中有万千仇怨,蚀骨之恨,可这一切的前提是您还活着!您的身体如何,恐怕没有人比您自己更清楚了,若是不及时诊断,您的大仇能报吗?”
承乾帝确实死了,可他造下的孽终究还是要有人负责,而元和帝无疑是偿还账务最好的人选。这世上皆有什么人是纯粹为自己活着,只要活着总会有这样那样的不得已。
他与主子一般,他们的任务便是报仇。
“到时候我们只要将您另一个身份找回来,再加上姑娘,属下想无涯不会袖手旁观。”
根据他的观察,无涯和幕晟宣是极好的师兄弟,这二人的关系,那是可以毫无保留的留后背的存在。
只可惜不管影一如何诱导,谢青焌就是不表态,那姿态让影一也颇感无奈,这性子怎么和老主子一般呢?
有时候太固执,是会吃亏的。
当初老主子若是听了他们的话直接反赢,现如今这天下还指不定如何呢!这也是他为何很看好幕晟宣的原因之一,因为他做了他们一直期望主子做却最终都没有做的事情。
回到别院,影一直接去寻了姚春,将见到顾萱萱的事情和他说了一遍,而姚春的眉头皱的更深了一些:“主子的情况如何了?”
“积攒下来的旧伤再加上今日气血之涌,怕是很难熬过去。”
平心而论,主子现如今能活着简直就是一个奇迹,在死城的时候或许是因为有那最后一丝希望吊着,而出了死城之后碰到了无涯。
若不是无涯的药,他怕是早已经尘归尘土归土,哪来的重新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