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如果你真的不愿意入赘到将军府的话,那我们就逃吧!逃到一个所有人都找不到我们的地方,奴婢还是少爷的小丫鬟,会一直伺候少爷,保证把少爷照顾好的!”
果果用偌大的双眼望着白烦,倔强的嗓音无比认真。
白烦只是简单思索了一下,就放弃了这个想法。
逃跑是不可能逃跑的,这辈子都是不可能逃跑的。
因为没法逃。
这幅身体......
待机一小时,充电一整天,百公里消耗一条人命,隔壁街的老太太让他两条腿,可能都比他还要跑得快。
而且,现在也没到非逃不可的地步。
拥有一点尊严但快要饿死的庶子,和毫无尊严却能吃到软饭的赘婿,这两者之间,并没有太大的差别。
“少爷......”
果果发现白烦的双眼渐渐无神了起来,心中不由生出几分忧虑。
“少爷......不管怎么样,奴婢都会跟着少爷的,奴婢永远都是少爷的小丫鬟,永远不会离开少爷的。”
小丫头从小无父无母,在人世间饱受欺凌,已经将他当做了唯一依赖。
他也将小丫头当做妹妹看待。
是这个世界唯一真心对自己的人。
砰砰砰!
门口传来敲门声。
果果起身去开门。
管家肖螃蟹走了进来。
肖管家朝白烦行了礼,说道:“三少爷,老爷让你过去吃饭,大夫人和二少爷也在,就等着你过去了。”
白烦的目光闪了闪,觉得事情有点不对劲。
但他并没有过多询问,默默跟在肖管家身后,走出荒凉僻静的小院。
在去内堂的路上,他回忆起这五年的时光,发现居然没有一丁点儿和亲属长辈同桌吃饭的片段。
逢年过节也无人问津,孤苦伶仃地守在偏僻的小院里。
只有果果还不离不弃地陪着他。
凄凉无比。
胡思乱想中,终于到了白府内堂。
一家人已经在圆桌旁就坐,桌面上全是一些残羹剩饭。
他们已经早早吃完了,正用手巾擦拭嘴角的油光。
一起吃饭?
客套话而已。
“父亲,大娘,二娘,三娘,四娘,五娘......烦儿来了。”
白烦一一行礼,语气颇为恭敬。
主位上的中年男性,用淡漠的眼神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中年男性是白府的家主,白铁。
在他旁边坐着的女人,是大夫人李氏。
这个老女人,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原主的死,就很可能是她搞的鬼。
五年前,原主和他母亲回乡祭祖,路上偶遇强盗打劫,母亲惨死,原主也被捅了几刀,后又被扔下百米悬崖。
白发从悬崖下醒来,但由于不认识回家的路,只好在十万大山中上演荒野求生,直到一个月以后才被进山的猎户发现,从野人变回了小少爷。
在流浪期间,他遇到一件怪事,回家以后就大病一场,最终变成现在这幅玻璃体质。
因为这件事,他几乎失去了复仇反抗的能力。
无奈之下,他只好将自己表现得毫无威胁,不参与任何形式的家族内斗和利益纷争,端正姿态当好一个废物,才从大家族的相侵相碍中活到现在。
这时,李氏朝二夫人柳氏使了个眼色。
柳氏心领神会,热情地迎了上来。
“哎呀,烦儿来了啊,快,快进来坐,菜可都凉了。”
柳氏拉着白烦的手,将他带到一处空位,然后朝门口的下人吩咐道:“快给烦儿拿一双碗筷过来,再炒一个热菜。对了烦儿,你有什么想吃的吗?胡萝卜还是大白菜?二娘马上叫后厨给你做。”
“谢谢二娘,不用麻烦了,我刚啃了馒头,还不饿。”
白烦平静坐下,面向白铁行了个礼,问道:“父亲,急着叫孩儿来,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吗?”
白铁没有表情变化,冷冷道:“林府刚派人通知为父,你的婚期定下来了,三天以后成亲。”
三天以后?
这么快?
白烦稍稍皱眉。
也就是说,在三天后,他就将迎娶一位素未谋面的姑娘。
而且这位姑娘还是个傻子。
在初次见面的晚上,他就要与这位傻小姐行夫妻之事。
想一想,还真有点魔幻。
柳氏又故作兴奋地插话道:“哎呀烦儿,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呀!你要知道,老爷为了这门亲事,可是忙前忙后好几天都没睡好觉呢,现在可算是定下来了,真是不容易啊。烦儿,你就算到了林府,也不要忘记自己是白府的人啊,是老爷的亲儿子啊!”
白烦没有说话。
心里冷笑。
很显然,叫他过来,是为了给他做思想工作。
提醒他就算入了赘,也不要忘了这家人的大恩大德。
“好了。”
白铁轻言一声,余光瞥了眼白烦,提醒道:“你记住了,到了林府,务必要恪守本分,伺候好岳父岳母,多哄妻子开心,切忌惹出事端。如果你做出有辱我们白家声誉的事,就算你已经入赘到林家,成了林府的姑爷,我们也定不饶你!”
言语中满是威胁警告的意味。
真是一位好父亲啊。
白烦淡然道:“孩儿记住了。”
白铁摆了摆手:“那下去吧,明天去城里走走,沾点活人的生气,到时候别丢了我们白府的脸面。”
“那父亲,大娘,二娘,三娘,四娘,五娘......孩儿告退。”
白烦拱手行礼,转身离开。
表情一如既往的平静。
甚至有些麻木。
屋外风雪依旧,明月爬上夜空。
回到自己的小院,依旧那么冷清。
但拱门旁那个冷得直打哆嗦的柔弱身影,给他心里带来一丝暖意。
你永远也不知道,一见到你就笑的人,有多么喜欢你。
果果远远望见白烦,兴奋地扑了上来,围在他身旁打转,拍去肩上的积雪。
“少爷少爷少爷~你终于回来啦,奴婢可是等你好久了呢,快快快,快跟奴婢回屋里去,奴婢想帮少爷暖身子。”
白烦捏了一下果果那张冻得通红的脸颊,打趣道:“咋啦?有这么想我?”
果果呆萌地点头:“当然啦,奴婢可是少爷的人呢,当然会想少爷啦,少爷不在的时候,奴婢就会一直想着少爷的呢。”
“你这丫头......回家吧,可冻死我了。”
白烦笑意温柔。
在果果的搀扶下,走进自己的小院。
天色渐暗。
最后一缕夕阳也被黑暗吞噬。
朦胧的月色浮上夜空。
主仆二人刚踏上台阶,不远处传来几声奇怪的鸟叫。
“呱~呱~”
在本能的驱使下,白烦扭头看去。
在昏暗的树丛中,瞧见一抹模糊的身影。
是一只乌鸦。
很奇怪的乌鸦。
他瞬间被这只乌鸦吸引。
眼也不眨。
而乌鸦,也目光诡异地盯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