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行厂的死士并没有参与大同府的杀敌行动。他们在大同被毁的长城外分散驻守。热气球绑在长城上,时刻有人拿着望远镜监视。一旦有鞑靼人出现,地面收到信号的死士用霰弹枪扫射,确保没有一个敌人能从他们的眼皮底下溜走。
而大同府内清剿鞑靼人的事交给大同都司负责。
“太子殿下给你们最后一次戴罪立功的机会。”张仑厌恶地皱起眉头,看着跪在地上众人的眼神仿佛在看一群老鼠。
马升、秦恭等人跪在地上惴惴不安。他们偷偷看平江伯。
张仑扫了一眼坐在身旁的平江伯,虽然他尽量克制,可目光中的鄙夷之色分毫不差的被陈锐捕捉。
“张仑,本将军是陛下亲自任命的总兵官。即便你是英国公世子,也无权越过本将军命令卫所的官兵。”陈锐大力拍打桌子表达不满。
张仑轻笑:“将军,您是大同总兵官,卫所官兵当然是听从您的指挥。太子殿下只是冷眼旁观诸位的表现而已。对了,我过来时似乎听见殿下吩咐身边内侍前往京师平江伯府。”
陈锐不自禁地打了个冷颤,他忘了太子殿下不是宽厚的弘治帝。他马上换上笑脸:“不过既然是太子殿下的意思,本将军自会听从一二。马升,留下足够的人手保护大同镇,其余人听从太子殿下调遣。”
“是,将军。”马升抱拳低眉顺眼地回道。陈锐色厉内荏的怂样让马升冷了心。
“内行厂把燧发枪借给大同百姓应敌。”张仑意味深长地说,“诸位将军可别被百姓们比下去。勋贵的脸面已经被丢光,倘若武将的脸再被丢掉……”
秦恭赌咒发誓:“末将一定不会给太子丢脸。”
马升也赶紧表态。
张仑完成太子交代的任务,马上出大同镇和太子汇合。
“鞑靼人杀我们的妻儿,抢走我们的粮食,一定不能让他们逃出去。”
“杀1个鞑靼人可免去1人军户户籍。朝廷不答应怎么办?当然是跟着太子殿下去河套。”
“河套不但土地肥沃,而且太子殿下只收田税。每年田税每亩税银1银钱。初次勘定人丁数目后,不管今后生多少,税银还是1银钱。”
“太子殿下需要骗你们?”
“太子殿下还缺你们这点税银?”
……
内行厂和西厂的人按照朱寿的指示,在大同府大肆鼓励百姓杀鞑靼人。大同百姓可以凭黄册或者三老等担保,从内行厂租借燧发枪和铅弹。
许进目瞪口呆地看着当地百姓和军户排队领燧发枪。另一边还有人提着鞑靼的人头登记,等待内行厂核实后兑现承诺。
“这位公公,下官想觐见太子殿下。”许进组织众人抢救各地伤员、安排幸免于难的百姓入城,等他忙完已经不见太子殿下人影。
管理内行厂仓库的马永成负责此次物资的发放。他和气地回道:“许大人,内臣并不知道太子爷行踪。”
许进转而去了内行厂另一个发放点。
“燧发枪当然要还的。不过等你们到了河套,太子殿下会不但给每家每户贷款造房子、发放种子,还会配给燧发枪防身。”
“贷款就是先帮你们造房子,等你们有银子再还给太子。”
“利钱?太子殿下还会缺你们这点铜钱?没有利钱,借多少还多少!”
许进看着同样的宣传路数,同样的燧发枪发放,这样的发放点在大同府有多处。太子殿下几乎调动了内行厂大半的力量。
负责此处的是黄伟,许进依旧没能从黄伟口中得知太子的行踪。他驻足片刻后感叹:“民心可用。”
“民心?呵呵,不过是苛政猛于虎也。如果大家过的好好的,谁会想搬去河套开始未知的生活。”黄伟冷冷地回他。
许进无言以对。
“恶念值1。”太子身边人的嘴都好毒。
在内行厂大力派发燧发枪之下,达延汗提前数百年,享受了一回陷入百姓汪洋大海的滋味。
骑兵离开草原,也就失去最大的优势。九边的百姓常年遭受鞑靼人的侵扰,很多是军户子弟出生,对敌的经验非常丰富。他们依托熟悉的地势和房屋,和鞑靼人展开巷战。只要有鞑靼人落单,一定是给大家送人头。如果鞑靼人数众多,百姓会撤离,把情报传给军队得一笔赏银。
听上去鞑靼六万兵马很多,在百姓和发疯的卫所官兵的剿灭下,人数渐渐减少。
长城再次传来“砰砰砰”的响声。鞑靼人疯狂地冲击长城试图逃回草原。每天都有霰弹枪被打坏消耗的子弹论车计算热气球被鞑靼人想尽办法捣毁挂在长城上照明的煤油灯换了一批又一批。
黄伟心疼地听着长城传来的枪声:“打的都是银子啊!”
“黄账房,榆林发现大型煤矿和盐矿。”西厂小旗兴高采烈地前来传话。
“咳咳咳!”黄伟用猛烈的咳嗽打断他的话。
小旗瞄了一眼没穿官服的许进,立刻转移话题,“鞑靼人死命向长城突破,霰弹枪和子弹告急。”
“我会安排,你下去。”黄伟把人打发走。
许进听了一耳朵匆匆离去。他急着命人打听煤矿和盐矿。煤和盐就是银子,青龙河和大宁城在关外不提,榆林是大明管辖,不能再让内行厂截胡。
许进一离开,西厂小旗笑嘻嘻地再次出现。“黄账房,小的演得不错吧?”
“我会向小爷推荐你进入远征军,好好表现,小爷身边不留无用之人。”黄伟拍着江彬的肩膀说。
江彬得偿所愿,脸上笑开了花。他就是把滋生人丁,永不加赋带回话的小旗。卫所军官的世袭制度让他看不到晋升的希望,于是他报名加入西厂。太子殿下驰骋草原的英武给他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象。为了在太子面前露脸得到提拔,他报名参加太子秘密组织的远征军。只要得到太子赏识,前途必定务必光明。
刘瑾从平江伯府离开,陈锐之子陈熊殷勤地站在门口抱拳躬送,直到刘瑾的身影消失他才直起了腰。
“陈伯,给陈叔送信。让他带着我们府的人从哈伦告鲁撤离,到大同府等我。”陈熊命令管家。为了平江伯的爵位能世代相传,他不得不陪太子走一遭河套。
平江伯管家大惊:“少爷,河套可是鞑靼人的地盘!这……太危险了。”
“住口!太子殿下能去,为何我去不得。”陈熊吼道。父债子偿,这是刘瑾特意来告诫他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