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京之后最重要的事情是什么?当然是拍马屁。
“父皇的腾骧四卫实在太厉害了。不愧是禁军中的禁军!”朱寿在乾清宫夸了宁瑾和腾骧四卫足足一个时辰。
不管在古代封建皇权,还是后世的公司,功高盖主绝对是大忌。朱寿恨不得整个天下人都知道:拿下虾夷岛的最大功劳是腾骧四卫,是皇帝陛下。
瞧着喋喋不休的儿子没有停下来的趋势,弘治帝无奈地揉揉太阳穴出言制止,“照儿,海鲜不错,多送些回京。”
朱寿的眼神徒然变得亮闪闪。
“父皇,宗谷附近有一个渔场。那里的海鲜无须从海上打捞,海水会把它们冲上岸!那里的冬天银装素裹景色怡人,每天能换一个温泉泡澡,能挖煤取暖。最重要的是,有一大片可以种粮食的土地……”
朱寿像一个得到心爱玩具的小孩,不停地在便宜老爹面前炫耀。
“父皇,孩儿想把那宣传成世外桃源,有数不尽的鱼虾,吃不完的粮食。会吸引很多百姓移民吧?”
“父皇,能借点户部的官员给孩儿吗?孩儿想要给虾夷人办身份证和户籍。”
“父皇,听说等待吏部选官的人有点多,均几位给孩儿吧。”
“父皇……”
弘治帝心底微微的小情绪,烟消云散!
儿子就这么一个,权利早晚是儿子的,早给晚给都一样。
“照儿放心大胆地干,父皇全力支持。”弘治帝亲自给儿子倒了杯祁门红茶:“就像祁门红茶,自从推出后深受大明上下喜欢。连大宁城的商人也喜欢贩卖祁门红。而徽州府靠着祁门红,收上的税银赶上了松江府。”
朱寿扯扯嘴角,他还是不告诉便宜老爹真实原因。
内行厂研制出祁门红,他以百分之百的技术垄断,和当地茶叶商人达成协议。茶商向朝廷缴纳五分之一的税银,他负责打通商路。
大宁城商人贩卖祁门红的原因更简单,国内少数几位大商人捐粮取得义商的称号。没多少竞争对手、货量充足的祁门红自然会受到欢迎。
在大明,只有手中有权,银子会长腿般跑上门。
陈宽和戴义对视一眼,小爷又一次轻松搞定了皇爷。李阁老真没说错,小爷善于把握人心。
父子俩在乾清宫聊了大半天,在清宁宫等得不耐烦的太皇太后找了来。
“重孙见过太皇太后。”朱寿下拜。
太皇太后马上把朱寿拉到怀里,面有戚容,“才几个月不见,照儿已经比哀家高了。哀家也不知道还能活几年,能不能抱得上玄孙。”
弘治帝讪讪一笑:“皇祖母,崇王的孙儿已能口齿伶俐的叫人,您早就是有玄孙的人。”
太皇太后对善妒无子的张皇后极为看不上眼,不然也不会把清宁宫伶俐的宫女塞给弘治帝。太皇太后没料到,宫女生下的健康皇子被弘治帝弄成了张皇后的嫡子,反而稳固了张皇后的后位。
至此之后,太皇太后和皇后之间的矛盾摆上明面。太皇太后见一次弘治帝,就要拿孩子说事。弘治帝习以为常。
只是这次,弘治帝误会了。
“崇王啊,”太皇太后瞬间泪如雨下,不满皱纹的眼角泪痕斑斑,一下子把弘治帝父子俩搞蒙。“崇王犯了那么大的错,皇帝仁慈饶恕了崇王府,可他们还像只惊弓之鸟。督办军机处这么好的差事,也能看成皇帝故意把他们软禁在京师。”
“皇帝干脆把他们打发到奴儿干去。奴儿干不毛之地,相当于变相惩罚。他们的愧疚之心,只有在冰天雪地的苦寒之地才能舒缓一二。”
朱寿目瞪口呆,感情没杀了意图造反的崇王全家还是他们父子的错?
“皇爷,太皇太后,皇太后、淑太妃来了。”陈宽启禀。
相互行礼后,一向装成透明人皇太后亲切地招招手,把朱寿叫到身边嘘寒问暖。“太子回来了啊,快让哀家瞧瞧有没有瘦了。”
兴王生母淑太妃捂着嘴笑:“太子个头蹿的快,通体散发英武之气,看着都有十七八岁了。”
朱寿小嘴抹上蜜,把这群长辈们哄得开开心心。
太皇太后嘴唇紧抿,把不悦的情绪明晃晃地摆在脸上。
几十年来围着太皇太后打转的皇太后和淑太妃,这次同时选择性失明,没瞧见老人家的脸色。太皇太后想让崇王去奴儿干镇守的事,生生被两人打断。
恭送走几位长辈,朱寿摸向额头,“父皇,靖难之后藩王守边成为禁忌,为何他们争相想去呢?”
皇太后态度不明,淑太妃话里话外都是兴王。朱寿想破脑袋也没想通,这和设想的不太一样。
哒哒弘治帝手指敲敲儿子的头顶:“谁让你说东北事关国运,都在传去奴儿干的将来就是镇国王爷,宗室里的第一人。谁不想去!”
更何况有大宁城的例子在,宗亲们都相信太子能把未开化的奴儿干打造成另一座大宁。
朱寿抱着脑袋可怜巴巴地瞅着弘治帝:“东北有猛火油能造威力巨大的火器,有黑土地能种植粮食,有武器和米粮在手,确实事关国运。”
弘治帝狠狠瞪他:“你对镇守藩王有什么想法?”
“此等大事当然是父皇决定。”朱寿笑嘻嘻地回道。
弘治帝冷冷一笑:“真的?”
“呵呵,父皇有没有想过,为何黔国公镇守云南世代忠良?”朱寿自顾自地答道,“因为沐家受过太祖的教养之恩,是异姓封王。沐家想要自立,无论从法理还是民心,都不会有人簇拥他们。如果当年发动靖难的燕王不是太祖亲子,也不会受到无数人明里暗里的支持。”
“所以,镇守奴儿干的藩王即要和皇室紧密相连,血脉又不能和我们太近。无论是崇王堂叔,还是兴王叔,都不符合。”
哒哒弘治帝又敲了两下:“臭小子说的有道理。不如让瓦剌王子镇守奴儿干,让跑到河套投靠你的朱俊杭镇守温良改。”
朱寿石化:“……”便宜老爹怎么知道他想把朱俊杭派到东北的?
“既然东北很重要,就不能交给任何宗室。朱俊杭毕竟是姓朱的,也是太祖的子孙。你能保证他对你忠心,无法保证他后代的想法。血脉不纯的瓦剌王子不一样,他的子孙永远不会有问鼎大明皇位的机会。”
“把瓦剌王子和部落分开,只让他带少数护卫迁移到奴儿干。也能方便朱俊杭控制留下的瓦剌人。温良改是一块飞地,也是牵制瓦剌和鞑靼的桥头堡。朕不担心它壮大。”弘治帝淡淡地道。
朱寿傻傻地看着便宜老爹。姜还是老的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