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婴倒吸一口气。
他还真被苏乐抓了个现行。
那种情况,他不跑,难道还等着被苏乐收拾么!
祁婴向来言行必施,他既然决定要在苏乐好之后,当着苏乐的面绕道而行,那他现在就正好可以名正言顺、无愧于心的绕道了!
绕道倒计时。
三。
二。
祁婴:“……”
他心里还没数到一,他脑子还没想好马不停蹄冲出飞烟殿后的光景,他结实的手腕就已经被苏乐的手给紧紧禁锢住。
祁婴清了清嗓子。
傲娇妖尊上线——
祁婴故作姿态,“亲了又如何?总归我是为了救你命。你看,这满池子的草药可不是假的,为了你的命,我可是特地用了秘法来救你。”
“谁知道……我刚刚秘法还没使出来,你就因灵力大失、水中闭气而暂时晕了过去。我实在无法,只能暂封了你的神识,在使用秘法后,顺便为你水中度气。”
“诶,苏乐。我可是为了大局不惜牺牲小我。”
“大家都是兄弟仙宗,施救之恩不必言谢。你不用太过感谢我。”
祁婴神情激慨,仿佛这会如果苏乐真要计较他刚刚亲他的事情,就是会引起人神共愤似的!
出乎祁婴意料,苏乐还真不计较了。
并且,不光不计较,苏乐反而还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他点头,“那就好。”
祁婴愣住,不明白,“这有什么好的?”
苏乐舒展开眉目,陈述,“没什么。只是,按照人间报恩俗套情节,我还以为阿婴你会对我死缠烂打。”
祁婴:“……”
死缠烂打?
他是这种人么!?呵。
三日忽闪而过,临漳城内风光无限。
祁婴站在方艄上,迎风而立,招展的像朵月白月季。
此时,他耳畔还回响起苏乐三日前,那想当然的自然话语,“死缠烂打后,怕就是会让我以身相许。”
看来……
在苏乐心目中,龙阳之好,断袖之癖,这都是一种正常的存在。
再次意识到这个的时候,祁婴不自觉的打了个激灵。
他转身,刚好撞到苏乐的怀里,他下意识往后退,又因惯性,挺直的后背就撞到了方艄的栏杆上。
好一声撞击。
祁婴后背有些吃痛,他站稳,“你怎么在我身后一声不吭的?”
苏乐解释道,“我叫了你三声,是你没应我。”
祁婴:“……”
祁婴正在默默的反省自己。看来,是他刚刚出神的太专心了。
果然,命中苏乐是来专误他的。
苏乐又道,“慕茗已经先我们一步到了临漳城。听说,他正住在临漳城最大的一家客栈里——临笙楼。”
祁婴好奇,“你是听谁说的?”
这三日,苏乐可都是和他在一块,哪里还接触过别的什么人。
苏乐拂袖,半倚着栏杆,随手指了指湖边的旌旗。
旌旗上洋洋洒洒两竖字:
欢迎慕茗大侠入住本城最大客栈临笙楼。
祁婴扯了扯嘴角,“这有什么好欢迎的。还大侠?慕茗这摇身一变,怎么还在临漳城里度了个金。”
虽然大侠一词,是比不得乾坤宗宗主一词的。
但是在临漳城,大侠这个称谓,可是比什么宗主称谓,要来的有用处多。
这话可是一点都不虚的。
百年前,临漳城内的修仙者数不胜数,又因临漳城离玄宫很近,所以大多年轻一辈的修仙者都因修仙而废寝忘食,不理农耕商业,引得老一辈不满。
所以,百年前临漳城内,出现了不少家暴事件——老一辈打断了自家妄图修仙后辈的腿。
那一时期临漳城家暴事件层出不穷,这是载入临漳城城史了的。
因此,如今临漳城内修仙者少之又少,并且,临漳城内只要有人提及修仙的,多半都会招人白眼。
苏乐看向祁婴,“既然来了临漳城,就谨言慎行吧。”
祁婴应声,“知道了知道了。可是苏乐,我这后背撞得可疼,你帮我揉揉。”
苏乐瞅了眼他,“你没有手么?”
祁婴心冰凉……
看来,现在他的待遇,已经是被苏乐给打回原形了。
慕茗下岐山前,已经托梓陌告知祁婴有关于临漳城的事情——妖界三大圣器之一的瑶池带已经在临漳城现世。
而瑶池带,就是当年他专门为了对抗乾坤宗修炼出来的圣器。
这一件圣器,是他曾取了世间独一份的玄宫乾坤宗天池瑶莲莲心,三分无极殿主殿正中央所悬挂的乾坤卦卦灵,数万妖界陵周府鬼王府上的亡魂之灵,费了三年,才修炼而成的。
说来也奇怪,上一世,他和乾坤宗大战,当时,乾坤宗仙宗一位,并不是慕茗。
但是这一世,慕茗却成了乾坤宗的宗主。
不知道他重生后,究竟是生出了什么的变数,竟然连乾坤宗都受了影响。
这修仙门派大三宗,从宗主一位来看,洛书宗是唯一一宗没有因他重生而生出变数的。
“过来。”
苏乐见祁婴失神未动,就主动将他拉至身旁。
宽厚有力的手掌便覆上祁婴的后背,开始揉起。
祁婴感到后背一阵温暖。
祁婴含笑如旧,“这就对了嘛,我可是你的恩人。像我们这些兄弟仙宗的,都是得互帮互助才对。”
一丈开外,一紫袍锦绸的男子负剑站立,看到苏乐这般有人间烟火气息,不由睁大了眼睛。那一张俊俏的脸上,活脱脱的写了两个大字:震惊。
这男子身旁站着一个绝美的女子,长相无可挑剔,眼波生姿,步履曼曼。
筝月挽上苏九晨的手臂,凑近问,“小师父,你在瞧些什么?”
苏九晨身子一僵,正好被自家师宗和师叔抓个正着。
苏乐和祁婴寻声看去,苏乐揉着祁婴后背的手并未停顿。
这是苏九晨,苏乐最为珍爱的大弟子。
祁婴之所以记得他,是因为前世苏九晨不光落得个身败名裂、七魂六魄大散的下场,还因为当初苏九晨死前自愿将仅剩的一魂一魄藏在踏浪剑中。
前世,他对阵白月宗先宗,不幸中计,奄奄一息,如果不是因为苏九晨的一魂一魄冲出踏浪剑,护了他的性命,他很有可能丧命。
当然,前世的时候,祁婴和苏九晨的交情算不得深。
至于为何苏九晨愿意以魂飞魄散的代价来护他,这一点,他至今不明白。
筝月不满,骂道,“喂!你一直盯着我小师父看作什么?你可要点脸,做个人吧!我小师父可不好你这口。”
祁婴:“……”
这都一百八十三年过去了……
如今,又是做个人吧?!
筝月到底对他‘做个人’的执念,有多深。
祁婴回神,只见现在苏九晨和筝月已经站在了他和苏乐的面前。
祁婴噙着笑,“那你倒是说说,你小师父好谁那口?”
筝月挺直了身板,“那还用说么!自然是……”
还未说完,就听见苏九晨咳了声。
这会,筝月倒是安静了。
可真是稀奇。
他重生,替代筝月,成为白月宗先宗。
而筝月,竟然现在只成了一个小妖。一个,修为浅薄,只能维持人身的小妖。
这还不是最稀奇的,最稀奇的是,苏九晨是修仙者,是洛书宗的大弟子,而这个筝月,现在不过就是一个小妖而已。
如今……修仙者和妖,都能够相处的这么平和了?可真是让他又惊又喜又忧。
苏乐问道:“你们怎么在一块?”
苏九晨作揖,脸上有些羞赧。
苏九晨解释道,“启禀师宗,弟子奉师宗命,在外游行。前几日,因路过临漳城百里外的小镇,这才不幸救了当时危在旦夕的筝月。”
筝月一听苏九晨的用词,顿时就不满起来!
她细腻的手攥着他苏九晨的衣袖,“小师父,你这样讲,我可是委屈了!什么不幸嘛……你应当说,你是有幸,且是有幸至极,这才是从那半吊子的修仙者手里救下我!”
苏九晨抿嘴,无可奈何,“人家无非只是想捉些萤火虫让意中人高兴罢了。哪里算得上残酷无理。”
筝月眨巴着眼,天真,眸光璀璨。
“从人的角度上来看呢,这的确不算是残忍。但我是妖啊!我是萤火虫修炼成妖的。你救了我,我往后就只愿意让你高兴。我才不管旁人呢……”
她理直气壮,嘀咕着,“再说……捉我让意中人高兴,那不是蠢么。我长得这样好看,要是让意中人花容失色自觉敌不过我的美貌可怎么办。”
苏九晨蹙眉,“你小声点。你是唯恐他人不知道你就是个妖么?”
祁婴挑眉……嘴角微搐。
emmm……
所以,前世钟情于苏乐的筝月,现在移情别恋,喜欢上苏九晨了?
并且,他现在怎么感觉空气中似乎弥漫了某种奇异的气息……
啧啧啧,臭酸味。
太臭酸了!
并且,现在的筝月和前世的筝月相比,堪称是放飞了自我。
祁婴和苏乐对视着,祁婴心里担忧——
洛书宗弟子戒肉欲,戒贪欢,其修为最无上者,才能坐上洛书宗宗主之位的宝座。苏九晨是苏乐最为得意的大弟子,往后,是大半要接苏乐班的。
可现在……
祁婴看了眼筝月,只见筝月孩童心性般,只晓得看着苏九晨,围着苏九晨,护着苏九晨。
前世筝月对他有恩,今世,他是要还恩情的。
至于怎么还,他心里已经有了明确的打算。
毕竟,他向来不喜欢欠人恩情,哪怕是一分一毫,他也是都不愿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