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婴脸上震惊一片。
临漳城当真是个刽子手。
在过去的一百八十三年,妖界妖类有记录的死伤是在一万零八十,可是在百年前,临漳城竟然屠杀了五万多数的修仙者?!
苏九晨提出疑问,“修仙者不论修为高低,怎么会大面积被这些手无寸铁的百姓给屠杀?”
清音讥讽的笑了。
一个妖界仅仅只有三岁的妖类,直白且光明正大的嘲笑着。
“杀人就杀人,还要挑什么高雅的杀人方法么?这些百姓,百年前可不是什么手无寸铁的百姓。论阴谋手段,背地里找事,你们这些修仙者,可玩不过他们。”
“百年前,临漳城内是空城,现如今居住在临漳城内的百姓,都是百年前从外迁徙而来的老一辈子孙。如今,老一辈的百姓死了,这罪……当然是要年轻一辈的来偿还了。”
“更何况,现在才过去了一百八十三年,临漳城内口口相传的修仙大忌还没更新换代呢。是以,这一百八十三年内,这临漳城中的百姓,可也是没少害人的。”
祁婴的脑海中浮现起浮云馆的滔天大火,如今想到的时候,后背俨然是已经出了汗。
一百八十三年。
又是一百八十三年。
祁婴暗自出神,“一百八十三年前,临漳城,为什么是空的……”
清音还以为祁婴是问她,应道,“这我也不知道。这些都是我娘亲告诉我的。如果你想知道,等到了漳曲堡,你可以亲自问问我娘亲。”
“不过,如果你要是想伤害我娘亲,那她就一定是不会告诉你的。”
清音斩钉截铁的说着。
眼看祁婴他们这一行人是一定要去漳曲堡的,那清音也就只能够尽全力的让祁婴他们不对漳曲堡做一些过分的事情。
漳曲堡不同于临漳城,不光山好水好,连人也是好的,妖也是好的!
苏乐想起浮云馆一事,问道,“你为什么要引诱这些人去浮云馆?”
清音撇嘴,嘟囔着,“这怎么能告诉你。”
祁婴:“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引诱这些人去浮云馆?”
清音思量半晌,“能。”
苏乐:“……”
苏九晨:“……”
这种时候,祁婴有一种迷之优越感。
到底还是妖界同仁对他比较有认同感啊!
清音坐在了床榻上,侧着身子注视着祁婴。
清音十分有江湖道义的说着,“俗话说,盗亦有道。我们这种做妖的,除去些许奇葩之外,可没有平白无故害人的道理。”
“我引诱过去到浮云馆的这些人,可都不是什么好人。”
“心生歹念,其天必诛。”
“这世上本就没有什么所谓的天,每个人都是天。”
祁婴对清音刮目相看,她小小年纪,竟然能够说出这番类似于‘禅道’的话,这出乎他意料的。
到底妖还是比人要来得有优势的。虽然和人相比,妖就是异类。但是妖类向来比人类聪明,清音小小年纪不过三岁,可三岁的清音智商可相当于正常人类的十几岁。
祁婴笑道,“你说的没错。每个人都可以拔刀相助,都可以替世界做些贡献。但是,清音,这个世界,本就有自身的秩序。你才三岁,戾气太重,不是好事。”
清音立即辩解,她委屈着,“不不不。哥哥,你误会我了!”
“其实瑶池带本来就需要人的精血来滋养,我只不过是为了滋养瑶池带,从而顺便替天行道而已。”
“相比较于残害无辜百姓,我倒是更喜欢去残害一些鹰视狼步、五毒俱全的人之奇葩。”
站在妖的角度上,清音这么说……
似乎并没有什么毛病。
清音:“因为那样,更有挑战性。”
祁婴:“……”
祁婴当初穿越到小妖身上的时候,也是一路升级打怪上来的。
若说手上真的一点鲜血没沾,那是不可能的。
成为妖尊之前,他手上沾的鲜血,都是恶者的鲜血。
成为妖尊之后,他的手上也沾了修仙者的鲜血。
妖界和修仙界三次大战,各自损伤无数,死在他手上的,也是不计其数的。
祁婴不敢说,也不会去说,那些死在他手上的修仙者都是恶者。
苏乐道,“万物皆有灵,有灵者,方可选择善恶。善恶无绝对。清音,你记不记得浮云馆外有一个三十岁左右,衣衫褴褛的男子?”
清音点头,“当时,他递了两个火把过来。”
苏乐道,“他并不是有意的去往浮云馆扔火把,他只是为了自保,才会跟随大流。如果他不参与这场扔火把的行动,那么,对于这所谓的‘大流’而说,他就是异类,就不是一路人。”
“他下意识的递了两个火把给我们,这是他还留有善的表现。只不过,他早就已经麻木,已经无意去区分何为善、何为恶。”
“清音。你能说,他就是你口中‘鹰视狼步,五毒俱全’的人么?”
清音被苏乐的话给问住了。
紧接着,就是一顿沉默。
苏乐到底是出身洛书宗,不愧为洛书宗的仙宗。相比较于祁婴那套‘秩序’的说法,显然,苏乐这一套说教,要来得令人深省的多。
清音思虑半晌,脑子里没个究竟。
她蹙眉,“你们这些人,说话还真是一套一套的。”
祁婴沉默着,若有所思。
慕时,相传死于百年前的伏妖之行。又相传他已入妖。现在,清音又说慕时是死于临漳城内的暴乱。
祁婴不由疑惑,“慕时如果真的死于临漳城内的暴乱,那慕时和临漳城又有什么关系?”
清音这回却是迟迟不肯回答了。
她站起来,挺身,“不把这锁妖丝解了,我可再也不告诉你们任何有关于慕时的事情了!”
苏乐神情淡淡,伸出手,清音身上的锁妖丝就自动的收回,好生的待在了苏乐的衣袖里。
清音终于是畅快了!
她在房间内活动着筋骨,“慕时是出自临漳城的。他是当年地主财主中,少有修仙的。当年的事情说来也奇怪……”
“我娘亲曾提及,慕时在收到修仙道友的求救信后,赶到临漳城。当时临漳城内妖气横行,万妖齐聚。我娘亲是这一代有名的花妖,道行高深。可据她所说,她至今都是不明白。不明白自己当时到底是为什么,这莫名其妙的就到了临漳城。”
“一虎难敌群狼,慕时当时就是被这群豺狼之辈给折腾的半死,后来,估摸着慕时也是在这场暴乱之中死了的。幸好,当初和他随行的孩子被我娘亲给救了。我娘亲是心善之人,暴动后,她转手就将那孩子给送回了乾坤宗。”
祁婴沉默。
苏乐沉默。
苏九晨迷茫。
祁婴问道,“你口中的那孩子,是不是就是乾坤宗的仙宗,慕茗。”
清音点点头,不以为意,“是叫这个名。”
祁婴:“……”
筝月在外头嚷嚷着,跋扈。
苏九晨闻声走了出去,只看见筝月正拎着那店小二的衣领子。
筝月怒着,“还敢下药!信不信我扒了你的皮做秋衣!”
店小二忙不迭的摆手,怯声,“不敢了不敢了。我这皮不适合做秋衣。”
苏九晨温声,“筝月。”
筝月这才是松了店小二的衣领,小跑到苏九晨身旁。
她挽着苏九晨的手,“小师父,这个人竟然在我们要吃的饭里面下药!幸好被我发现了。”
这一脸求夸奖的模样,实在不能太明显。
苏九晨无奈,理了理筝月的碎发,“扒皮这件事情不应该你来做。”
店小二:“???”
难道苏九晨的意思是——扒皮的事情应该他来做么?!
苏九晨轻声笑了,“这种事情,太过残忍。你是一个不谙世事的纯真小姑娘。以后,不要再想着用皮囊做秋衣的事情了,好么?”
筝月一脸懵懂,迷茫的点点头。
筝月心理:
小师父夸我了诶!
小师父夸我是个纯真的小姑娘!
小师父是不是喜欢我!
店小二心理:
不谙世事?纯真?
罢了罢了。这个男人眼瞎就眼瞎吧。总归,他现在是不用被这个恶女给欺负了!
苏九晨继续道,“那样的秋衣太丑。”
店小二:“……”
正可谓是可忍孰不可忍!
店小二正准备撩起衣袖和苏九晨理论的时候,又是对上了筝月那一双凌厉有杀气的眼睛……
罢了罢了。
忍是人类美德。
筝月见这店小二终于消停了,这才是认真的去思考了一番苏九晨说的话。
她郑重,“嗯,小师父,你说的话的确是有道理的!那样的秋衣貌丑,定是极其不配我的!”
苏九晨往店小二所站着的方向走了去。
他转身,对着筝月又说,“你先进去吧。祁婴师叔的房间里有个孩子,你要是陪她聊天,肯定是能解闷的。”
筝月停下脚步,“那你呢?”
苏九晨:“我去把这个害群之马给扔出去。”
筝月眼睛一闪,“我能旁观么?”
店小二连忙转身往身后一跑,大喊着,“不用您扔我!我自己滚,自己滚就成!”
筝月叹息着,“看来,是旁观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