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酒店,虽然才早上七点多,但大厅已经有不少来往走动的人,不过大半都是服务生。
望着四周,姜小白心中突然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先生?先生?”
直到肩膀被拍,已经习惯幻听的姜小白才反应过来,喊的是自己。
“先生,您是来找人么?”
盯着眼前女服务生的嘴,姜小白点点头,又摇了摇头,
“我来找酒店前台,我是,来上班的,昨天应聘的。”
“哦,你好,叫我小琴,前台在那里。”
听到姜小白的回答,女服务生指向前台的位置,又转身去招呼其他人了。
看着小琴忙碌的背影,总感觉,这个女人,好熟悉。
走到前台,那是一张完全陌生的脸,但姜小白下意识转头看向刚才那个“小琴”。
不见了,刚才还在人群中不断穿梭的小琴,不见了。
眼前陌生女人看见他,露出职业性的假笑,
“您好,需要什么帮助么。”
姜小白张了张嘴,最终还是闭上,低下头,
总有些事,不能深究,也不需要深究,就好像活着一样,他只是来赚钱的。
“需要,我,做什么吗。”
“六楼,原路。”
姜小白点点头,很干净的对话,没有任何多余,
但对面的女人突兀的伸出手,意思很明显,握手,
他犹豫了片刻,
他都不知道对方是什么东西,就这样握手,多少有些太憨厚。
但还是伸出手,毕竟是工作。
手感很舒服,能感受到那只手的柔软和骨感,而且手很漂亮,白皙,修长。
但姜小白心中总有一种怪异的感觉,
仿佛,这双手是假的,就好像现在站在他眼前的这个女人一样,是假的。
走到六楼,两边的走廊处人意外的多,甚至比楼下的大厅还多。
也不知道他们在干嘛。
穿过一道虚掩着的门,姜小白走在漆黑寂静的长廊中央,头顶的灯光映照着他昏暗的脸庞,
望着身后的人声鼎沸,一种与世隔绝的孤独感涌上心头。
他突然想大喊一声,看看大家的反应。
正想着,看见了一张似笑非笑的脸,是那天告知招聘信息的黑色晚礼服女人,
刚才两次察觉到的熟悉感终于有了落点,但姜小白没有任何动作,默默转回身,往走廊深处走去。
他要钱,而且一定要立付!
长廊依旧是那个漆黑的长廊,只有上方零星的暗淡灯光,终于看见尽头,
那间古旧诡异的房子,门口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那个白色面具,一身笔挺的黑色西装,一双眼睛透过面具上的孔洞盯着他,
“您好。”
白色面具伸出黑色手套,
不知道是不是姜小白的错觉,他总感觉这是某种特殊的仪式,完成以后可以把自己随时升天的那种。
借着黑暗,悄悄把手伸到背后,擦了擦屁股,然后再伸手握住。
一种粘腻的感觉从手掌延伸至全身,姜小白悄无声息的抽回手,再屁股后面再度擦了擦。
他提出了他第二好奇的疑问,
“请问,我的工作是什么?”
“活着。”
白色面具的回答很干脆,对这个问题似乎早有预料。
姜小白陷入了沉默,
有时候交流对象过于直白并不是一件好事,因为他的话语可能会把处境的危险直接砸在脸上。
也让你明白,其实你根本没得选。
“我,怎么样,才能,让自己活着。”
姜小白还试图挣扎一下,
“这就是你的工作内容。”
依旧是直白的回复。
姜小白苦涩一笑,年薪百万的工作果然不是人干的。
“可以开始了么?”
白色面具终于提出他的第一个疑问,
但就像开枪前把子弹上膛并不是开始前的某种缓冲,而是爆发的信号。
姜小白站在原地,直直看着地面,
他只是一个疯子,没有选择,他能做的,就是把所有倾注到那个唯一的意义上。
“我可以,预支工资么?”
这一次,终于轮到回答干脆利落的白色面具陷入沉默,
其实姜小白一直没有明白一个问题,在别人眼里,
他并不是一个疯子,而是一个怪物,一个可怕的怪物。
所以怪物要钱这件事,会显得有些荒诞。
面对白色面具的沉默,站在对面姜小白开始有些忐忑,
自己还没工作就提这种要求,会不会有些过分了?让自己的老板生气了?
“你完成这一次任务,我就给你一万。”
终于,白色面具开口了,沉默被打破,
听到金钱的数字,姜小白心里泛起些许涟漪,随后又悄悄摁了下去,
“好。”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白色面具转过身推开背后的木门,
姜小白想起上次,这里似乎没有门。
唉,无所谓了,一个形式而已。
昏暗的屋子里垂着一盏暗淡的小吊灯,中间依旧是一张暗黄色圆桌,只是这次黄色木椅,只有一张。
桌子上盖着一块白布,
姜小白下意识咽了咽口水,他有些紧张。
白色面具站在黄色木椅背后,伸出右手,示意他就坐,
看了看黄色木椅,又看了看桌上的白布,姜小白站在原地,犹豫了片刻。
“完成任务后的钱,和十万的基本月薪,是,分开算的吧。”
白色面具脸上的孔洞盯着他,点了点头,
姜小白心中有些激动,就好像有的人打架或者上战场前喜欢喝些酒壮胆一样,
还没到手的钱就是他的兴奋剂。
也就是说如果给干的多,他一个月至少可以干十几万,
治好欣程的病后,还能有剩,
如果他还活着的话。
姜小白坐到黄色木椅上,浑身有些发颤,不同于上次,
一汪黑色泉水,你什么都不知道和你知道里面有条吃人的怪物,跳进去,还是不同的感受,
伸出手,摸到白布,熟悉的昏睡感涌上大脑......
昏暗的房间里,姜小白趴在桌子上,白色面具身旁出现一团黑影,
是那个穿着黑色晚礼服的女人,
“你说,他是不是在把我当白痴?”
身旁的女人忍不住捂着嘴轻笑,
不怪白色面具这么想,毕竟一个怪物,哪里会在乎钱这种东西。
“主上,至少根据资料,他确实有金钱上的需要。”
白色面具靠在背后的墙上,孔洞下的眼睛闭了闭,
“你说,这算是一个诡异认为自己是精神病,还是,一个精神病自我欺骗不是诡异?”
这是个复杂的认知问题,女人缓缓低下头,没有正面回应,
“主上,您还是要用它么。”
白色面具也没有回应,站起身子,一股怪异的气息缓缓弥漫整个房间,
“这一次,我要看看它究竟怎么改变紊乱值。”
没有任何示意,女人恭敬的走到门外,双手交在腹部,安静的看着房间内的一切,
白色面具站到圆桌的另一边,伸出笔直的手臂,触碰到白布。
伴随周围一阵变幻,圆桌,木椅,姜小白,白色面具,消失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