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在帝王家,哪怕是被楚帝养废了的皇子,一旦给了野心,也会为了权势,将至亲的白骨踩在脚下。
沈丞抿着唇,没有说话,楚洵忽地一笑,很淡,却自嘲至极:“皇族之中,哪怕位尊九五,也无法随心所欲地活着。”
“殿下今日何以如此感慨?”
“不过是一时感怀罢了,我上次听父皇说过,要去药庄住些时日,到时有劳你们多加照顾了。”
“殿下客气了,陛下也是我和阿九的长辈。”
楚洵准了他的辞官请求,沈丞很快便出宫了。
大街上,人声鼎沸,人潮如涌,长安是天底下最繁华之地,有因元宵节前后三日,夜里没有宵禁,比往日更为的热闹。
沈丞坐着马车回公主府,容九有些讶异:“你今日怎么这么早回来?”
“我今日进宫辞官,太子答应了,若无意外,应是大理寺少卿直接升上来,反正迟早都要他接手,我也乐得清闲。”
“那正好,明日就是元宵节,我答应了暮儿,让他出去逛花灯,明日,你陪着他,”
“娘亲,”
容九正说着,沈暮吭哧吭哧地跑过来,怀里抱着彩纸。
小家伙把彩纸放到石桌上,抬袖擦了擦额上的汗:“娘亲,明天就是元宵节了,我们一起做花灯吧,暮儿要做一盏花灯,送给娘亲,咦,爹爹回来了,那爹爹也做一盏,送给娘亲。”
果然是粘人的臭小子,眼里只有娘亲一人。
沈丞瞥了一眼石桌上的彩纸:“你要做盏花灯送给你娘亲,你会吗?”
“我不会,娘亲可以教我,娘亲,你会吗?”
容九干笑:“你爹爹会。”
小家伙“哦”了一声,拉着沈丞坐下,把彩纸往他面前一推:“爹爹还傻站着做什么,快教暮儿做花灯。”
沈丞失笑,让人取了毛笔、颜料、剪刀、面糊、红绳,还有竹条过来。
春日和煦,一家三口在庭院里做着花灯,小家伙在彩纸上画了一只凤凰,用红绳把竹条固定好框架,然后在画好的彩纸上糊上面糊,粘在竹条上。
小家伙做得很认真,衣袖上,还有脸颊上,都粘了面糊,看得容九忍俊不禁,抬袖擦了擦他的小脸蛋。
等小家伙终于做完第一盏花灯,两眼熠熠发亮,兴奋地问沈丞:“爹爹,暮儿做的花灯好看吗?”
沈丞抬头看了一眼:“勉强能看吧,就是乌鸦有点丑。”
“这是凤凰,不是乌鸦,”小家伙被自家爹爹打击到了,扭头去看容九,“娘亲,”
容九放下手中扎好的竹条,笑盈盈地说道:“娘亲还从没看过这么特别的凤凰,娘亲很喜欢,谢谢暮儿。”
小家伙耷拉着小脑袋,闷声道:“娘亲不用安慰暮儿,暮儿知道这花灯很丑。”
“暮儿喜欢凤凰?”
“娘亲是翱翔九天的凤凰,暮儿想给娘亲做一盏凤凰灯。”
“爹爹擅丹青,暮儿可以和爹爹一起做盏凤凰灯送给娘亲。”
小家伙去看沈丞,沈丞重新拿过一张彩纸:“过来,爹爹教你画凤凰。”
“谢谢爹爹。”
小家伙高兴得不得了,沈丞握着他的手,缓缓勾勒出凤凰翱翔于天的身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