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九从花厅出来,神色微淡:“父亲怎么来了?”
这孽女每次看到他,都没什么好脸色,容青山心里憋气:“你今日乔迁,怎么没说?”
容九凉凉一笑:“我生来命中带煞,刑克六亲,不敢给父亲添晦气。”
容青山气得个倒仰。
李氏是真心心疼容九,当即就道:“九娘是个有福气的人,她一嫁进沈家,沈家的日子可是越过越红火,大福原先病得那么重,连大夫都束手无策,现在都可以下地干活了,身体比年轻人的还好,我看啊,那些说九娘是丧门星的人真是黑心肠,太缺德了。”
宋大娘附和道:“可不是,大家快瞧瞧的房子,多气派啊,别说我们村了,就是整个长乐县,怕谁也找不出第二家了。”
林婶子也道:“这么好的姑娘,当初怎么就那么狠心,把她扔在乡下,韩氏那黑心肠的,可没少折磨九娘,你说,容家”
看着容青山越来越难看的面色,宋大娘掐了一下林婶子的胳膊。
林婶子面色讪讪的,夹了一口菜放进嘴里,不说话了。
赵氏巴不得容九惹怒容青山,暗暗又添了一把火:“九娘,你生而克母,若不是你父亲念着血脉之情,你早已身死魂灭,如今,你生活圆满,怎还如此怨恨你父亲,你当着外人的面,如此奚落你父亲,你的教养呢?”
容九呵呵:“我一乡下丫头,母亲觉得我该有什么样的教养?”
赵氏面色一讪,看着容青山越来越难看的脸色,拿着帕子压了压嘴角,掩住翘起来的笑意。
容九没错过她眼底的阴毒笑意,勾唇冷笑道:“若不是母亲多嘴,我想,没人会以为我在奚落父亲,母亲把父亲的面子踩在地上,怎还那么开心?”
赵氏脸色一僵,触上容青山投来的怒沉目光,心头一紧:“老爷,我”
“二妹,”容云倾不着痕迹地打断赵氏,从翠儿手里接过一个锦盒,朝着容九温婉一笑,“这是父亲的一点心意,恭贺二妹乔迁。”
容九直接打开盒子,是一对赤金蝶翼发簪,垂着一缕流苏。
“庸俗。”容九淡淡地说了一句,容云倾脸色一滞,便见她拿起发簪,插在了她鬓间,“还是更衬姐姐一些。”
容云倾被赵氏娇养着长大,何曾受过一丝委屈,更别说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人当面羞辱。
容云倾脸上瞧不出丝毫不悦,笑容还越发地温婉轻柔:“我以为姑娘家都喜欢首饰发簪,又见二妹总别着一支木簪”
含笑目光,似是不经意间,在她发间落了片刻,脸上闪过一丝内疚:“是我疏忽了,我应该先问过二妹。”
“这世上多的是愚昧之辈,没有见识,却又以为自己高人一等,明里暗里,总想踩人一脚,真真是井底之蛙。”容九看着容云倾脸上的温婉笑意,再也维持不住,将鬓间的木簪取下来,放在手心里把玩,“大姐,这是沉香木,是沈丞亲手所制,岂是那些庸俗之物,能比得上的?”
容云倾在听到沈丞亲手所制时,袖中的手,一点一点地收紧,勉强扯出一抹僵笑:“是我眼拙了。”
容九面无表情地对容青山道:“我这边正忙,就不多留父亲了。”
容青山气得吐血。
想他堂堂尚书,纡尊降贵跑来恭贺她乔迁之喜,这不孝女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赶他走,真是什么脸面都丢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