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九手指拂过头骨的发际、眉间、眼眶、鼻根、人中、颧弓、下颌等十三个标志点，简单地解释道：“先测量出它们的厚度，再根据人的五官形态及位置，还有颅骨形态间的关系，在颅骨上，用粘土进行复原。”

曹尚书似懂非懂，屏息盯着她手上的动作，容九测量完那些部位的厚度，再用粘土，一点点地贴在颅骨的面上。

曹尚书和沈丞一瞬不瞬地看着。

复原颅骨容貌，是个细致的活儿，耗时颇长。

那一双手，极为地灵巧，在她的指下，死者的容貌一点点的浮现，等粘土贴完整张脸，再拿着小刀，细细地精修，然后用调好的颜料，开始上色。

一张温婉的面容，慢慢地出现在几人的面前，栩栩如生。

此时，已快接近子夜，容九抬起僵硬酸疼的脖颈，就听见曹尚书的抽气声，惊叹声：“公主奇才，下官今日真是大开眼界了。”

容九端详着面容，颇为惋惜地叹了一声：“我也是偶然在一本古书上看到的，可惜只能复原七八分。”

“已经十分相像了。”沈丞也望着薛莹的面容，眼底惊艳仍在。

容九拿了个发套套上，薛莹的容貌更惟妙惟肖起来，仿佛宛若鲜活了一般。

曹尚书连声惊叹：“只要她是薛莹，薛家人一定能认出她来的。”

脸上的喜色刚浮起，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苦兮兮起来：“如今找到薛莹的尸骨，薛家人又是被人捏断颈骨而死的，看来，传言说的都是真的，萧诀凌辱了薛莹，又杀害薛家满门，嫁祸给她，这案子越来越棘手了。”

沈丞不知何时端来一盆水，容九洗完手，又接过他递来的毛巾擦了手，听到曹尚书哀叹，不由笑道：“总会找到证据的。”

曹尚书的老脸，苦得都能滴出黄连水。

案子查不出来，陛下怪罪。

查出来了，就彻底把萧家得罪了。

容九看着屋里的漏刻，已经子夜了，抿了一口热茶，随口问道：“女鬼复仇一事，曹大人可查到什么线索？”

曹尚书叹道：“什么线索也查不到。”

话音刚落，曹尚书又听到了索命声，只觉得头皮发麻。

容九看着他变了几变的神色，开口道：“看来女鬼又出现了，曹大人还是快带人一查究竟，说不定能发现什么线索。”

“那下官就先告辞了。”

曹尚书急急忙忙地出去了。

容九仰着头，软着声撒娇道：“相公，脖子疼。”

沈丞来到她身后，揉着她的肩颈：“会不会太重？”

容九闭上眼，轻扬起唇角：“不会，和案子有关的那些人，这些年相继死了，相公可查到些什么？”

“那些人全都是死于意外，这样才更可疑。”

“相公想开棺验尸？”

沈丞“嗯”了一声，道“或许他们的家人之中，有人知道些什么。”

容九握住他的手，仰着脸，看着他道：“子夜了，我们回去吧。”

“嗯。”

容九把薛莹的头颅放进小匣子里，脸上露出了伤感之色：“不如把它也带回去，我想，颜总管一定也很想再见她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