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粉雕玉琢,牙牙学语,长到娇嫩张扬的少女,再到她为人妻,为人母,她从柔软的花苞,长成了恣意盛放的牡丹。
如今,她要亲手来折断这支牡丹。
萧若悲痛地闭上眼睛,撕心裂肺地大哭,浑浊的眼泪,顺着脸颊滑落,她侧过脸,将银针刺得更深了些。
安平公主没想到萧若会心狠至此,张大了嘴,喉咙里发出“嗬嗬”地痛苦声,眼角的青筋,根根暴起,她狰狞地瞪大眼睛,死死地,怨毒阴恨地瞪着萧若。
不知过了多久,那双怒恨的眼,再没有任何的焦距,透着沉沉死气,如一朵枯败的落花。
“安平!安平!安平!”萧若扑到她身上,悲绝地嚎啕痛哭,“安平,你是不是在怪母亲,怪母亲如此狠心对你,你别怪我,别怪我,母亲若不心狠,我和你皇弟,又怎么在这诡谲的腥风血雨中活下去?怎么跟他们斗?怎么夺回原本就属于你皇弟的一切?安平,安平,我的安平。”
安平公主睁着死气沉沉的眼,神情比死之前的,更为怨恨和狰狞。
萧若心口痛得几乎难以呼吸,眼泪悲戚地滚滚落下,似乎再也无法止住。
她抱着安平公主恸哭,如梦呓般,涩哑地喃喃道:“母亲这半生,求仁得仁,锦绣荣华,却落得被废、被休弃、被背弃的下场,安平,母亲不想你也步母亲的后尘,你不能以公主之尊葬入皇陵,便绝不能再被岭南王府休弃,你的一双孩儿,也不能有一个被休弃,有污点的母亲,安平,母亲这么做,全是为了你们,你不要怪母亲,不要怪我,不要怪我,你是宁王府反败为胜的关键,你死了,宁王府才会机会放手一搏,才能扳倒容九,容九!容九!”
萧若咬牙切齿,眼底的愤恨怨怒,如惊涛骇浪,瞬涌而起,颤颤地伸出手,合上安平公主的眼睛,也拔出了她天灵盖上的银针。
“安平,安平,”萧若含泪给她盖上锦被,“下辈子,若还生在帝王家,别再这么娇纵跋扈,你要有自保的手段,不然,便纯真不谙世事,如此,也能快活喜乐地过一辈子。”
陵月行完针便离开了宁王府,不知道萧若会狠心弄死安平公主,嫁祸她。
因为怀有身孕,刚入冬,沈丞便让人烧了地龙,容九慵懒地侧卧在榻上,睡得很沉。
陵月见了,便没进去打扰她,转身看见沈丞回来,行礼一揖:“大人,”
沈丞颔首:“阿九呢?”
陵月轻声道:“公主还在睡觉。”
沈丞进殿时,放缓了脚步。
榻上的女子,正安然酣睡着,青丝散落枕上,遮住半张俏脸,嫣红的樱唇,如早春樱色,娇态惑人。
沈丞温柔地看着她,抬手将她颊边的青丝,轻轻拢到耳后,随后,在她身边躺下,轻轻地将人拢进怀里。
睡梦中,落入一个熟悉的怀抱,容九往他怀里钻了钻。
温香软玉入怀,沈丞查了一日的案子,颇有些累倦,没多久也睡了过去。
苏嬷嬷看天色不早,想叫两人用膳,但看殿门紧闭,也不敢上前打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