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山派众人看看风清扬压着的那人,又看看这边的宋清山,心里不得不相信了方才岳不群的那套说辞。
宋清山面如死灰,事到如今,他如何不知道他所有的谋划全都在郑玄机的算计之中?
郑玄机以掌门之位为诱饵,在他面前悬挂了一根胡萝卜,他就如同拉磨的驴一样,为了这块胡萝卜拼命向前,一点一点的将自己的筹码全都压了上去,直到最后他的底牌全部曝光,而此刻也是郑玄机和他摊牌的时候了。
他怨毒的对着郑玄机说道:“师伯真是好手段!看来师伯这病是装的了?”
郑玄机微笑道:“那是自然,不如此做的话,怎么能用掌门之位将你钓出来?更别谈将单清风和周清平全都找出来了。”
宋清山对着风清扬和宁清侠道:“你们两个思过崖相斗也是骗宋某的了?”
风清扬道:“不错,同样的路数,你居然想在风某这里使用第二次,未免太过小看风某了!”
宁清侠道:“宋师弟,风师弟只是醉心剑术,不想理会俗事,可不是傻!”
宋清山对着刘清柏说道:“刘师兄,你呢?你又是什么时候决定反水的?”
刘清柏笑道:“刘某从头开始就没有站过你这边,一直与你虚与委蛇,何来反水一说?”
宋清山悲怆的仰天长笑,说道:“原来这一切,你们全都心知肚明!”
“你们所有人都在宋某面前演了一出戏,把宋某当成了傻子耍,真正蒙在鼓里的只有宋某一人!”
“可笑宋某还自诩智计过人,自以为自己的谋划天衣无缝!”
郑玄机、宁清侠、刘清柏和风清扬一起点头说道:“你猜测的不错,确实是这样。”
宋清山一口老血喷出,喃喃道:“宋某以为自己是那只背后的黄雀,却没想到,自己却是那只蝉,真正的黄雀却是你们!”
郑玄机道:“宋清山,你也别妄自菲薄。如果不是不群猜到你们是孪生兄弟,咱们还被蒙在鼓里,说不定你的谋划此刻已经成功了。”
宋清山看着岳不群,恨恨的道:“你这小子三番两次坏我大事!早知如此,昔日在福州,宋某拼着‘辟邪剑法’不要,也要亲自送你上路!”
“可惜张清柳这个笨蛋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当真是一招行错,满盘皆输啊!”
岳不群道:“宋师叔,你想当这个华山掌门,就该光明正大的去争取。”
“师父和风师叔都无意做这个掌门,弟子对掌门之位也没有兴趣,你的希望原本还是极大的,可惜你却走了邪路。”
宋清山冷笑道:“宋某是别派的奸细,你们能放心让宋某执掌门派?”
郑玄机道:“如果你心向华山,一心一意只为华山利益而争,那这个掌门你来当又能如何?”
“只可惜,你行差踏错,做出有损华山的事情,这下老夫就不能容你了。”
宋清山暗然道:“自古以来成王败寇,师伯你们是胜利者,随你们怎么说都是对的。”
周清平在旁边瑟瑟发抖,心知这回是彻底的栽了。
宁清侠走到宁夫人的旁边,说道:“师妹,师兄没事儿,这一日一夜让你担心了。”
宁夫人自宁清侠出现之时,一双眼睛便从未离开过他的身影。
她狠狠的瞪了宁清侠一眼,说道:“先等师伯把这里的事了结了,你的事等一下回去再和你好好算账。”
宁清侠脖子一缩,后背发寒。
就听那边郑玄机道:“宋清山,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宋清山道:“事到如今,师侄也无话可说。师侄想求师伯一事,所有的罪责,都在师侄一人身上。还求师伯给我那兄弟一条生路。”
那黑衣人宋青衫大叫道:“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大哥你在撒谎!”
他对着郑玄机大喊道:“师伯!你别听我大哥胡说!这一切都是我的主意,王玄锋师叔是我杀的,掌门也是我撺掇大哥争的,所有的一切都是我做的!你们要杀就杀我吧!还请师伯放了大哥!”
郑玄机道:“是非曲直,总得你们实言相告,老夫才能据实判断。”
“如果你们肯实言相告,老夫做主,如果你们其中的一位没有沾染上华山弟子鲜血的,可以活命。”
宋庆山长叹一声,说道:“既然如此,感谢师伯大恩大德,弟子替兄弟先谢谢您了。王师叔一事是弟子所为,与兄弟无关。”
那黑衣宋青山疯狂挣扎,喊道:“大哥!明明是我做的,你何必要将事情揽到你的身上!”
宋清山摇头道:“青衫,郑师叔是明白人,咱们蒙骗不了他。以你的功力,对付王师叔可有些吃力,不可能全身而退。你即使想帮我顶罪也是无用。”
听完此番言语,黑衣宋青衫呆住了,长叹一声后,颓然低下了头。
郑玄机发话道:“清松和清云听令!即刻拿下周清平,如果反抗,格杀勿论!”
关清松与何清云大声答“是”。
他们走过去将周清平拿下,点住了他的穴道。周清平脸色灰败,任由他二人施为,没有反抗。
证郑玄机道:“清松和清云,你二人将这周清平和黑衣宋清山压入牢房,严加看管!受伤的单清风也要看管起来!”
“其余人等,除清侠、清柏、清扬和不群之外,全都下山,封锁华山全境,不许一人离开!”
众弟子齐声应是,压着周清平与黑衣宋清山下山去了。思过崖上只剩了郑玄机、宁清侠、刘清柏、风清扬、岳不群与宋清山等六人。
郑玄机道:“宋清山,如今此地只有我们六人在此,你在我华山之上做了什么事,现在可以说了。”
宋清山反问道:“师侄如果说了,师伯真能放我那兄弟一条生路吗?”
郑玄机道:“老夫向来一言九鼎,说过的话自然算数。只要他没有沾染上我华山弟子的鲜血,说放他一条生路老夫就一定会放他生一条生路!”
宋清山点了点头,说道:“弟子相信师伯。那此事该从何说起呢?”
郑玄机道:“你从头开始,将你们自潜入华山以来的一点一滴的全都说出来,不要遗漏。”
宋清山沙哑着嗓子,说道:“那就从头开始说吧,其实岳师侄猜测的不错,我和我那兄弟确实是别派排来华山卧底的。
岳不群插话道:“那个门派可是嵩山派?”
宋清山点了点头道:“确实是嵩山派,我们兄弟二人自少便拜在恩师吕长生门下学习武功。”
郑玄机“哼”了一声,他就知道,八成就是这吕长生在搞鬼!
华山派是五岳剑派盟主,嵩山派是五岳剑派里实力排第二的门派。
双方数十年来虽一直对外,但内部里明争暗斗一直没有消停。
他们虽然明面上一团和气,但暗地里互相下绊子,扯后腿却是家常便饭。
还好吕长生这人还算识大体,在大是大非上从来没有唱反调。
就听宋清山继续道:“我们兄弟拜入吕师座下一年左右,有一日吕师找来我们兄弟,让我们兄弟潜入华山,作为内应,帮嵩山派打探消息。”
“我们兄弟那时年幼,自是一切听从恩师安排。吕师安排弟子投入华山门下,兄弟则在暗中接应弟子。”
“为安弟子之心,吕师许诺将来弟子功成返回嵩山,便可接掌嵩山掌门!”
郑玄机失笑道:“如此骗小孩的把戏,也就你们兄弟能够相信。”
宋清山苦涩道:“谁说不是呢!我们兄弟当时年幼,可不是小孩是什么?”
“听了吕师的许诺,弟子就一切安排吕师的安排,拜入了华山,拜在熊师的门下,弟子那兄弟则在暗中帮我传递消息。”
“先开始的一年多,上有师父盯着,下有师弟看着,弟子在师门活动特别不方便。”
“但其后不久,师父就出了事。没多久之后,两名师弟也在一次普通任务中双双身死,自此以后弟子便彻底无人管了,活动空间大了很多。”
郑玄机问道:“熊师弟和那两名师侄出事,是吕长生出的手吗?”
宋清山摇摇头道:“师侄不知道,那时师侄只是嵩山派一个普通二代弟子,武功也低,这些事情吕师不会对弟子说的。”
郑玄机默然,对宋清山说道:“继续说下去吧。”
宋清山继续道:“就如同岳师侄猜测的那样,开始弟子战战兢兢,一直害怕被人发觉弟子的身份,如此小心翼翼的过了数年,竟然无人能够察觉。”
“时间一长,弟子和兄弟的武功越来越高,胆子也越来越大。我们在众人面前交换身份,别人也看不出来,非常方便我们行事。”
“刚开始我们只给吕师传递回去不甚重要的消息,到后来随着我们地位的提高,一些机密的消息也能传递回去了。”
“我们对吕师忠心耿耿,吕师之前也许诺将来等嵩山派取代华山成为五岳盟主之后,弟子和兄弟就可以重返嵩山,接掌嵩山派掌门之位。”
宋清山愤怒的道:“但是吕师骗了我们!他居然在没有问过我们意见的同时,将掌门之位传给了名不见经传弟子左冷禅!这人仅仅只是门中一位三代弟子!”
岳不群默然无语,心想左冷禅可比你厉害多了,不说别的,光是那一手武学天赋,就不是你宋清山能比拟的。
郑玄机讽刺道:“吕老鬼是个什么人物,老夫与他相交数十年,还不知道他?他忽悠人做事的时候满口承诺,向来喜欢给人画大饼,实际上他是在湖弄鬼呢!事情一成,他便将人丢到脑后去了。”
宋清山道:“其实师侄也不是一定要当那个掌门,师侄也知道,自从入华山山门之后,嵩山派掌门的位置就与我们兄弟无缘了。”
他的声音逐渐高亢起来,所道:“但是,师侄自己不要,不代表吕师可以随随便便传给别人!至少你也要在表面上问过一下我们兄弟的意见!”
“我们兄弟在外面九死一生,给嵩山派卖命,凭什么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三代弟子不声不息的便成了掌门?”
“哪怕吕师稍微问问我们的意见,我们也没有怨言。但他偏偏连问问都懒得问,仿佛我们兄弟二人都是弃子一般!”
岳不群默然,这吕长生画的大饼太大,给宋清山的留的期望太高,期望一旦破灭,这个落差足以叫他心生怨恨。
可是如果画的饼不够大,谁能在四面皆敌的环境里坚持数十年?这是一个无法解开的死结。
但听宋清山继续道:“自那左冷禅接替掌门后,师侄悲愤之余,便渐渐萌生了一个念头,吕师不让我们兄弟接掌嵩山派,那师侄就来做华山派掌门!”
“也是自那时起,师侄便逐渐澹化了和吕师的联系,所传递的消息也包含了私心,想利用嵩山派来帮我除掉掌门之路上的大敌。”
宁清侠插嘴道:“自那之后,你都传递了什么消息回去?”
宋清山道:“宋某一共就传回两次消息,一次是关于宁师兄你的,一次是关于岳师侄的。”
宁清侠问道:“那次宁某在华山脚下遇伏,就是你就的杰作?”
宋清山点点头道:“是的,可惜那时不知道宁师兄武功竟然如此高强,以至功败垂成。”
宁清侠多年疑惑一朝得解,唏嘘不已。他问宋清山道:“还有一次呢?”
宋清山道:“还有一次便是针对岳师侄的了,只因他展露的天赋太过惊人,假以时日未必不是我掌门路上的大敌。宋某不得以请嵩山派出手,想将他扼杀在萌芽之中。”
岳不群心里一动,说道:“是弟子下山那次吗?”
宋清山点了点头道:“是的,给师门传讯后,宋某还觉得不保险,正好长青子还没走远,宋某便遣人给长青子传过去一个纸条,上面写了一行字。”
“写的是什么?”宁清侠问道
“欲寻‘辟邪剑法’,先找华山不群!”岳不群和宋清山异口同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