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府后山,一颗齐天参冠的樟树下,牵着马的唐冬儿和董小婉并肩站立,她们在等楚箫。咯哒咯哒的轻快马蹄声,转眼楚箫来到了她们眼前。
“楚箫,昨日极想约见你的,便是这位董姑娘,董小婉,哈哈,你们多亲近”,唐冬儿未等楚箫下马,就拿腔拿调地海盗女王式介绍,明显有些捉弄人。
她翻身上马:“楚箫,小婉,追上我,我们山脚下见……”,语音未落,她和马儿已去了三丈以外,
留下董小婉一个人,
有些局促地立在原地。
楚箫在马上揖了一礼:“小婉姑娘,把手给我,我们骑马去追冬儿。”
董小婉懵懵懂懂伸出手来。
他捉了她的玉腕,轻力提带,她只觉身形飘悠,马儿前冲,没入他的怀里,才赧然醒觉已安坐马上了,咯哒咯哒,不由得心里旌起涟漪,原来骑在马上是这般的飘仙:“谢……小婉,谢过楚公子。”
“姑娘不必客气,我们去追上前面的冬儿。”
楚箫紧了紧马缰绳,胯下赤电宝马,蹄声急了些,两个人的身子也贴近了些。
咯哒……咯哒,咯哒……咯哒,
“姑娘,你身上何物,如此……,顶住我的身体了?”
楚箫并未让马儿减速。
“楚公子,是小婉想的不周,忘了腰间的玉箫,很是唐突”,董小婉取下别在腰间的玉箫,拿在手里。
咯哒咯哒咯哒
林间道,马蹄轻,美人何漾荡。
……
山脚下,栓好马缰绳,三人开始爬山,唐冬儿居中,董小婉为左,楚箫在冬儿的右边。
山有诗,人多情。
“浮云不共此山齐,山霭苍苍望转迷,晓月暂飞千树里,秋河隔在数峰西,冬儿,楚公子,我觉此山景致尚可,但不够高峻,让人不免差了些心情,你们觉得呢?……,不畏浮云遮望眼,自缘身在最高层啊”,走在左边的董小婉似乎来了诗兴,随口吟出诗句。
董小婉口中说出的“自缘身在最高层”,楚箫揣测,是她在感叹自己,身处之“要么卖笑,要么去死”的心理反抗,诗句被她吟出了一些酸楚而又会人心痛的意境。
他想说些什么,还未及开口,唐冬儿也有感而发了:“四壁群山居上邱,白云依我欲何求,瑶池硕果余盘盏,鹫岭玄机遍陇畴”。
楚箫心里微微一震,好哇,一个大海盗,也会吟诗作赋,但他转念一想,不对,唐冬儿诗句里的“瑶池,硕果,陇畴”,都是她的海岛上所没有的,没有的东西,才更让人期望,她是岛主,要想海岛众人所想。
今天这两个姑娘怎么了?
一个赛过一个忧愁。
作诗太难,楚箫不会作诗啊,他是个金融大咖,理工直男,叫他去攒银子,他一点都不怕,叫他作诗,真真是为难,他努力试着要让两个姑娘开心些:“两位姑娘高才,在下不会作诗,如何是好?”
唐冬儿成心捉弄:“不会作诗?不会作,便使劲作,使劲作,诗儿词儿,便作了出来。”
董小婉扑哧笑出声。
唐冬儿没完没了:“今日天高云爽,你一定要作出一首诗,一首让我们姐妹感觉到欢喜的诗词,否则定不饶你。”
董小婉娇笑言道:“楚公子,莫要被冬儿装腔作势吓到,公子博古通今,一首诗词自然不在话下。”
我的个老天,菩萨保佑,“博古”还差得太远,“通今”还算是勉强,真叫勉为其难啊,楚箫使劲想,使劲作。没什么嘛,逗逗姑娘们开心就行,踌躇片刻,出口吟道:“一上一上又一上,一上上到高山上,举头红日白云低,四海五湖皆一望。”
怎么样,还行不?
是不是差了四百年的酝酿?
唐冬儿即刻展开批评:“乱七八糟,这也能叫诗词吗,楚箫,你连说了六个上字,难道你只会言语中说说,行动里从未见你有个上字”,唐冬儿,话中有话啊,不像是在批评诗词,反而像似有些埋怨楚箫,她在“埋怨”什么呢?
董小婉拿个玉箫,轻轻在手中拍打:“我倒觉得楚公子直爽,好一个,四海五湖皆一望,隐约有雷霆之威,足够霸气。”
“好啦好啦,不聊诗词,小婉,你不用仅拿着玉箫手中拍打,吹上一曲,让我们听听”,唐冬儿拉了董小婉,铺了汗巾,坐在一块巨石上。三人歇歇脚。
董小婉开始吹奏玉箫,和缓幽呜的玉箫声,时而凄清苍凉,时而畅快欢歌,如泣如诉,若虚若幻,婉转悠扬。
楚箫心叹,此箫声,
可穿越五百年,乃至更远。
“玉骨西风,恨最恨,闲却新凉时节,楚箫咽,谁寄西楼淡月”,三人的身后,有人在说话。
“好一首玉京秋,行云流水,清耳悦心,妙哉妙哉”,三人的身后,还有人在鼓掌。
三人转过身,楚箫吃惊地看到身后站着一排人,中间的是永宁公主和太丰郡主,两边的是喜兰和水玉,哱依被公主牵着手站在所有姑娘的前面。
有这么巧吗?
今日郡主府所有的姑娘全部出游?
楚箫的脑子挂上最高档位,使出所有的马力,使劲想,脑海里会的趋势法距阵法微积分统计概率极力运算,想运算出一个法子,应对面前的“局势”。
这可是两个“皇二代”和两个“匪二代”的遭遇,不会发生……吧。
哮依挣脱公主的手,跑向对面的唐冬儿,上次唐冬儿给了她两只新的短筒火枪,此次又见面,她自然是欢喜:“冬儿姐姐,冬儿姐姐。”
刚跑到面前,被楚箫拦腰打了扫荡,小身子没入他的怀里,她抬起头,有些疑惑地看着他。
公主聪慧,从哱依欢叫着“冬儿姐姐”跑向唐冬儿,她便猜出了唐冬儿的身份:“对面这位冬儿姐姐,想必就是上次,义援我郡主府“大秤分金”的巾帼英雄,今日有幸得见,果然飒爽英姿,让我等姐妹心里无限崇拜”,公主言语中用了崇拜一词,准确说,她是羡慕。
公主羡慕眼前的唐冬儿和董小婉,可以无拘无束与楚箫一起游玩爬山,吹箫诗赋,却不像她,只能一个人,成日枯坐书房,写写字画,苦命自叹。
公主羡慕楚箫身边每一个人,公主才不管她们的身份,是“匪”还是“盗”。
唐冬儿的海盗岛主可不是白当的,只见自已对面这位姑娘虽无凤冠,只着常服,却隐约一种尊上之仪,看着自己身边楚箫之恭敬的神情,知道这是公主了,她福了福身:“唐冬儿见过公主”,身穿的董小婉,灵目闪烁,也福了一福:“董小婉见过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