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枝头，树梢都披上了月色的光辉，周围的枝桠很是温柔的在微风下摇曳着，再看看自己抬头就能看到顾淮安俊朗的面庞，今夜不知道为何，封小锦觉得他们两个人之间突然多了些说不清倒不明的暧昧。

暧昧？对啊，这不就像是那些市面上的话本里的场景吗：悠闲雅静的环境里，浪漫的月色，孤男寡女，共度春宵……

等等！在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之后，封小锦的脸“腾”的就红了，她惊慌的抬头，就看到顾淮安的脸还在自己面前。

这都是什么事啊，封小锦磕磕巴巴的，话都说不利索了：“顾淮安，这是干什么？”

顾淮安看起来很淡定，只不过心里边突然跳了一下自然是不能对封小锦说的，高兴晚饭后跟封小锦享受这难得的宁静也是不能说的。

于是乎，傲娇的顾少帅假意咳了一声，整整衣冠，笔直的站着，出声道：“只不过是找你有点事而已，你不要想入非非。”

想入非非？这是什么词？封小锦眼神怀疑的打量着顾淮安，反驳道：“说什么呢，顾淮安，难不成你以为我对你有意？”

没想到封小锦这么冒失的说了出来，顾淮安差点没呛着，“咳咳咳”，咳了几声之后，他才缓过神来，好像是为了要给自己找点面子，他又说起了顾长宁，顾淮安脸上的温情也消失不见了，他故意让自己板着脸，免得说出来对封小锦毫无震慑力。

然而顾淮安忘了，他在封小锦面前是绷不住的，所以脸上反而是似笑非笑：“封小锦，你有么有发现，最近你跟顾长宁走的有点近？”

什么？封小锦听了这话，不由得瞪大了眼睛，她听了这莫名的指责又急又气，也顾不上去思考这里面的利害，而是直接凑到了顾淮安脸庞前。

炯炯有神的双眼盯着顾淮安：“顾淮安，我敬你是少帅，可是你也不能这么无缘无故的说我吧？凡事都讲求个证据，什么叫我跟顾长宁走的近？我知道你跟他关系不怎么好，可是跟谁交朋友是我的自由，您也犯不着管这么宽吧？”

少女正在发育期的声音阮浓，明明是生气偏偏带上了糯糯的感觉，听着倒像是娇嗔，而且封小锦眼睛瞪的浑圆，不知道怎么，顾淮安想起了曾经养过的一条小狗。

小狗？封小锦？

顾淮安失笑，怎么把这两个联系到一起了，只是现在封小锦傻乎乎的模样还真是像极了从前养过的小狗了，他记得，那条小狗生气了也是这般，眼神可怜巴巴又有些生气的看着你，好像要看的让人心生了愧疚一般。

突然，他心底泛起一丝柔情，继续解释：“我说这些肯定有我的道理，你现在还是不明白里面的弯弯绕绕，只是记住，顾长宁接近你绝对不是多好心。”

这还用你说？封小锦心里对着顾淮安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她看得出来谁是真情谁是假意的好吗？不要把她想的那么弱智。

然而顾淮安不知道啊，看到封小锦一副无所谓的神情，还真是有种对牛弹琴的感觉。

“罢了罢了，日后你自然会明白的，还有，封小锦，如果你想以后完成了任务安安稳稳地从顾家走出去，你最好离顾大帅远一点。”说完，还无奈的摊了摊手。

“啊？”封小锦当时就呆住了，眼睛都忘记了眨，结果自然是酸涩的不行，差点泛出了泪花。

“顾淮安，顾大帅是你的亲生父亲啊，他对你那么好，我看今天晚上对我也挺好的，我觉得顾大帅是个好人。”

今天发生的一切对封小锦都好想是个梦一般，先是跟着顾淮安终于到了顾家，然后又跟传闻中凶残暴戾的顾大帅一起吃了饭，关键是梦幻般的。

那个传说中吓哭三岁小儿的顾大帅对她居然还挺和气，封小锦从小吃苦吃惯了，很少有人你会对她这么好，顾淮安是第一个，那大帅就是第二个了，于是，在听了顾淮安这么说之后，自然是不肯承认了。

听了封小锦这么单纯的话语，顾淮安差点被气笑了，手上一个没注意，差点捏痛了封小锦，听到封小锦倒吸一口气，他才觉得自己使的劲太大了。

平时跟一堆打仗的老爷们一起，也没觉得怎样，这下子跟封小锦在一处，就忘了封小锦也只是个体力柔弱的女子。

顾淮安放松了手，封小锦趁机挣脱开来。

“封小锦，你能好好听我的一句劝吗？”顾淮安看着蹦跶的离自己足有三尺远的封小锦，深觉自己还是定力不够，这个时候居然如此沉不住气。

他自然不知道，有时候定力不够，也许只是关心则乱呢？

“略略略！”像是打定了顾淮安不会拿她怎么样，封小锦调皮的办了个鬼脸，一脸满不在乎，甚至还蹦跶了几下：“好啦，顾淮安，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可我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孩子，你放心，我心里有数。”

看着封小锦得意的样子，顾淮安差点要爆粗了：你懂个屁事儿，不是孩子，明明自己也比孩子大不了多少！

看来是他跟不上时代了，在敌人面前，他是让人闻风丧胆的存在，怎么到了封小锦这里，就这么憋屈呢？

“该说的我已经说了，只是希望你能保护好自己，不然……”

“不然该怎么继续协助你找到东西是吗？”封小锦声音突然高了八个度，竟然带上了犀利和埋怨。

“我就知道，你根本就不是关心我，不对，你还是关心我的，顾少帅，只是你的关心掺杂的东西太多了，你说，如果我没有读物，咱们恐怕这一辈子都不会见面吧？”

“您是谁啊，高高在上的少帅，我不过是个穷苦小百姓，爸妈连学都不让我上，真是荒唐，我刚才居然生出了一丝你关心我的感觉。”封小锦突然爆发了，不知道为什么，在听到顾淮安的话之后，她执拗的以为是那个意思。

也许是骨子里深深的自卑在作祟吧，封小锦知道，跟蒋芙曼、顾长宁比起来，她在顾淮安眼里算什么呢？

就算不喜欢蒋芙曼、顾长宁，可是在顾淮安看来，他们是平等的，可她就不一样了，顾淮安只是看着她有利用价值罢了，也是，一个少帅，哪里来的心思去对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呢？

只是有点用处罢了。

顾淮安不知道自己那句话戳中了封小锦的痛点，明明刚出来的时候还是好好的，看着封小锦眼里都噙着泪花，他突然涌起心痛的感觉，顾淮安，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他有点后悔，或许就不应该提起的，大不了就派人盯着封小锦，总能保护到她的，懊悔的顾淮安一时之间哑口无言。

“归根结底，我只是你顾少帅下的一盘棋里那颗微不足道的棋子而已，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发脾气呢？”封小锦注意到了自己已经把顾淮安弄到了说不出话的地步，苦笑着吐出这几个字。

就在刚才，她突然又一次看到了顾淮安的眸子，每次对上那双清亮的眼眸，她都会感慨，真是个好看的男人啊，眼睛里像是一汪清潭，平时看着古井无波，可是接触了之后就会发现，那汪清泉是如此的深不可测，让无数个女人为他着迷。

只是，太深了，你不知道陷进去之后等着你的会是光风霁月还是粉身碎骨。

两个人都不说话了，都知道暂时打住最好，要不然吵到最后无法收场还谈什么合作？

刚才明亮活泼的脸庞现在却是那么的无可奈何，顾淮安居然有些思念起那个嬉笑怒骂的封小锦了，这么无力的表情不应该出现在封小锦的脸上，顾淮安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焦躁，不应该是这样的。

那应该怎么样呢？

心底响起一道声音，因为封小锦说的也是事实，但总是觉得内心有股力量在抗拒封小锦的话，不是的，不是这么简单的。

如果只是棋子，那他从来没有在棋子身上耗费了这么多的心力，也没有一颗棋子能如此搅动他的心绪，顾淮安总算是发现了，这个封小锦好像有股魔力，能轻易牵动控制他的心情，这是危险的。本能的，顾淮安这么告诉自己。

首饰盒看着刚才还好好的，转眼间就成这样了，也着急的劝慰：“封小锦，你没有有觉得，现在的顾淮安跟一开始比起来，变了好多。”

是吗？

封小锦困惑，却不去深究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她本来就不是个多复杂的人，只是想在这乱世中能够自保而已，什么权利的斗争，她从来没有想参与进去。

二人相对无言，家毕竟还是要回的。

只不过，在他们路过白家的时候，看到白夫人在大门前狠狠的教训一个小丫鬟，也不知道小丫鬟做错了什么，哭的梨花带雨，好不可怜。

这个女人的命运还真是悲惨啊……封小锦感慨，自己够可怜了，还偏要把怨气发到别的无辜的人身上，真是可怜可悲可叹可恨。

“在想什么呢？”顾淮安在封小锦耳边轻轻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