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淮安冷笑一声,冷峻的侧脸微微转了一个角度,漫不经心的朝封小锦逃跑的方向瞥了一眼,从顾长宁的方向看来,他的眼中尽是讽刺。
“怎么你就这么等不及”顾淮安把头转回来,脸上像是瞬间蒙上了一层薄雾,让人看不清表情。
顾长宁讪讪的笑,意味深长的点了点头。
棋子这还真是一个不错的借口。顾长宁侧过身子在顾淮安身边转了半圈,似是在打量他。
“既然她对于你而言,不过是颗棋子而已,我想你应该不介意,用完转送给我吧?”顾长宁转着眼珠盘算着,他就在等着顾淮安把把棋子讲出口,他漫步绕到顾淮安身后,作势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顾淮安挑眉,原本就冷若冰霜的脸,听见顾长宁的狂言,此刻更沉了几分,掩不住的怒火升腾着,放在身侧的手紧紧攥住,半晌,阴郁的脸上勾起了一抹危险的弧度。
他以为凭他的本事,能把封小锦带走简直不自量力!
顾淮安面上没什么表情波动,却也没回应顾长宁的问题,顾长宁倒也不急,索性顺着顾淮安家的欧式沙发就坐了下来。他就是无事可做,有的是时间和顾淮安耗。
这顾淮安软肋好不容易被他发现,可不是要好好利用么?
“嗯,这沙发不错,坐着可真舒服啊……”顾长宁大咧咧的倚在沙发上,好像一个没见过沙发的贫家子弟,一边享受着沙发的柔感,一边还要自恃清高的讽刺几句。
如果他有时间去看看顾淮安,大概会被他黑的发青的脸色吓到。顾淮安居高临下的站着,睥睨着倚在沙发上的顾长宁,依旧没做声,他倒想要看看,这个顾长宁还有什么幺蛾子。
没得到顾淮安的送客令,顾长宁索性也不拘谨了,顺手便拿起了檀木茶几上放的一对茶杯,放在眼前瞧了瞧,全然不顾身后的顾淮安。
顾淮安按了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尽力不让自己的怒火爆发出来,见顾长宁没有一丝要离开的意思,他也不着急,既然开始了,那边没有退出的理由,索性玩到底。他示意手下盯着顾长宁,打算回书房去处理公务。
“哎……别走啊,你可还没答应将她送给我呢!”见顾淮安要离开,顾长宁假装起身叫了一句,不过顾淮安懒得理他,他又自顾自的坐了下来。
也许顾长宁觉得无聊,起身在客厅里踱着步子,随意的翻找东西,单是看那个样子,倒是很有做扒手的潜质。
“少帅,外面有白家的人来,说是找封小姐。”顾长宁正打开抽屉看里面的一张文件,耳边就传来了顾淮安手下汇报的声音。顾长宁心下一惊,将手中的无用文件一扔,慌忙起身跟了过去。
顾淮安从书房出来,看见顾长宁还在,倒也没多惊讶,绕过他径自去了门外。顾长宁好奇兮兮的跟在他旁边,抬眼瞧了瞧门外的人,看那个穿着打扮,的确是白府的人。
“说!”没等顾淮安开口,他的手下就冲白家下人吼了一声。白家的人被这么一吼,吞吞吐吐的说不出什么来,本来他就是奉命来找封小锦的,他可没想撞上少帅。下人低着头,身子抖得跟个筛子似的,嘟嘟囔囔的说着什么。
顾长宁不屑的冷哼一声,露出一副顽固子弟常有的表情,看热闹似的望向了顾淮安,怕是他再说两句话,那下人就要尿裤子了。
“我只是……奉名来找封小锦回府一趟……”下人哆嗦了半天,终于把话给捋清了。他这才想起来,白府的丫头吩咐他时,只说让他来叫封小锦,多余的,他也不清楚了。
怎么这种差事就让他摊上了呢,下人低着头不敢直视前方,心里还一个劲儿的懊恼。
顾淮安烦躁的抓了抓头发,接过手下递来的衣服,叫人备了车,看来这事他有必要去走一趟。顾长宁也许是好奇心泛滥,一点也不推辞,抱着看好戏的态度,也一起跟着去了。
“封小锦啊封小锦……你就是恶鬼转世,我白家做了什么孽,老天要派你来惩罚我们……”顾淮安到了白府,还没进门便听见了大骂声。
封小锦难不成方才是跑回白家了?顾淮安皱起眉头,不知怎的,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作孽啊,你别跑,你看我今天不打死你,你就是个祸害精,我要为白家报仇……是你,是你害得我们白家,家破人亡……你让我以后怎么活啊!”顾淮安长腿刚迈进白府,就看见了追着空气跑的白夫人。
白夫人说来倒也苦,这白家明明是办喜事,却到最后硬给办成了丧事,好端端的儿子就这么暴毙,任哪个做娘的也接受不了。
顾淮安神态自若的远远站着,他想知道,这白夫人命人找封小锦,却又在此处做这番疯态,到底为何。
白夫人身边的小丫头见少帅站在门口,小跑着到了顾淮安跟前“少帅,让您见笑了,夫人近日连受打击,精神常处在崩溃状态,实在是……”
小丫头嘴倒也够灵活的,见到顾淮安不仅没紧张,反而一反常态的从容。站在身侧的顾长宁勾唇笑了笑,白夫人这戏演的确实不错,连丫鬟都安排上了。
若要说别人看不出来这场戏也便罢了,顾长宁可从不会失手,他斜着眼睛瞄了白夫人一眼,当机便瞧了出来,她绝对是装的。不光如此,看她这架势,还打算一演到底了。
顾长宁一脸不可捉摸的笑,此刻他的心情,可比去戏园看戏时还要雀跃上三分。
“你给我出来,祸害人的恶鬼,不要躲在这里,你给我出来!”白夫人也不顾自己大家闺秀,仪态万方了,这会儿正趴在地上往一个洞里瞧着,她似乎认定封小锦就在那里面藏着。
顾淮安一脸黑线的看着白夫人,脸色愈发的黑,眯着眼睛四下望了望,封小锦没在这儿。
“真惨啊!”顾长宁认真的看着戏,嘴角还储着一丝嘲讽的笑,见顾淮安抿着嘴一言不发,不由得感叹了一声。
城里的长街上,行人忙忙碌碌的小跑着,时不时有风吹来,将地上散乱的树叶卷起,不过没人注意到这些,因为每个人都行色匆匆。
封小锦一手抱着首饰盒,一手攥着匕首,一言不发的在街上游荡,突然她定下脚步,朝被风卷起的叶子中间望了几分钟,继而眼神又变得空洞了许多。
是呀,她本来就知道自己不过是一个棋子罢了,现在这副样子跑出来,是想要干什么?封小锦抿着嘴,脸绷的紧紧的,她有点讨厌现在的自己。
“挡路了,死远点儿!”封小锦走在长街上,忽的被人从身后推了一掌,踉跄了一下险些跌倒。封小锦回头望了一眼,一个年约五十的妇人正瞪着自己。
封小锦轻轻道了声对不起,侧了侧身子让妇人过去。
“好好的家不回,在这街上游荡,你说……这西洋人都教了些什么,现在的学生就会和家里人对着干!”封小锦抬眸望出去,方才那位妇人,正和熟人发着牢骚,显然,她是看不惯自己了。
封小锦叹了口气,紧了紧抱着首饰盒的手。
“姐姐,你这是带我们去哪儿啊?”首饰盒软绵绵的声音响起,将封小锦的思绪从顾家拉了回来,她低头瞧了首饰盒一眼,没做声。
是啊,她要带它们去哪儿呢这天下这么大,怎么就没有一处容得下自己呢……
封小锦苦笑,轻轻抚了抚首饰盒。
“啊,你是不知道,那个顾长宁简直该死!”首饰盒才刚刚闭了嘴,匕首就应声而来了,他没由来的大呼了一声,将首饰盒吓了一跳。
首饰盒见匕首也来跟自己玩,心思也没那么沉闷了,笑嘻嘻的接起话来“对呀,姐姐被绑起来时,我不小心掉落到了地上,摔得好疼啊……可,可那个顾长宁,不仅不把我捡起来,还以脚将我踢出老远去!”
首饰盒娇柔软糯的声音,控诉起顾长宁来激情满满,竟也不违和。
“可不是吗,你看你看,我这儿还有他弄得伤口呢!”知道首饰盒有同样的遭遇,匕首也来了劲,他往首饰盒身边蹭了蹭,似乎想要给他看自己的伤口。
一想到那个顾长宁,他就满肚子的气,要不是自己还有点理智,他早就在顾长宁用恶心的手摸自己的时候,给他手上割上一个大口子了!
“简直欺人太甚,等我有朝一日……看那个顾长宁还敢不敢对我这样!”匕首越说越说越带劲儿,嗓门比刚才还大了几个分贝。
封小锦静静的听着,首饰盒和匕首的声音,从她一边耳朵传进去,又顺着从另一边跑出来,她只觉得外界乱糟糟的,还有,心里也乱糟糟的。
匕首和首饰盒兴高采烈的控诉了一阵,封小锦却依旧沉默不语,半晌,首饰盒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它悄悄的对匕首嘘了一声“嘘,姐姐好像哭了……”示意匕首安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