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附属工程以谁的名义包下来,袁非为此很动脑筋。
在公司上下打点好,确定能拿下这个活之后,袁非和张士杰,开始着重商量这个事情。
“工人都是你们家找来的,你叔叔带班,就以他名字牵头好了。”
发达地区,做这种工作的不多,张士杰家里肯定找不到,现在这些工人,大都是袁非从家里拉过来的。
“我叔叔和我同姓,工人们的籍贯又都和我一样,这样太明显了。让公司一些人看到不太好。”
袁非不同意。
“你想一想,你们家有没有带班的人选,你能信得过的。”
袁非提醒张士杰,他觉得让自己叔叔带头不太合适。
张士杰仔细想了个遍,忽然记起一个人来。
他的一个老舅,姓梁,人很聪明,泥瓦匠出身,经常做这种活,在外面给别的老板带队。
因为是自己舅舅,老梁对于张士杰来说,绝对可以信任。
“你看这样行不,让你舅舅老梁出面签这个合同,我找的人名义上都说是他带来的。”
这种情况很常见,在袁非的家乡,很多工人出来做工,老板就是南方的。
“我看可以,不过......”
袁非知道张士杰想说什么。
“刚才我叔叔签合同你都没意见,你舅舅不是一样嘛。前提是你了解他就行。”
因为袁非在前世,和张士杰认识了很多年,他了解张士杰的为人。
张士杰很感动,两人的关系,从现在开始,比以前只在工作中打交道,又进了一步。
因为是不受力的小型附属物,他们施工的这一块内容,监理都不怎么看,只是检查一下线形、外观。
而且,这些活实际上是袁非和张士杰做的,程总监对这个事情,心里非常有数。
反倒是邦玉公司里的几个人,没事常来这里晃悠。
就在今天,安全员王祥又跑了过来。
“你们这安全标语放的不对嘛。”
王祥找着老梁,开始挑毛病。
老梁不知道他是哪位领导,忙上来招呼。
“你看看,这标语上的字,和你们这个现场,能对得上吗?”
老梁正要派工人去改,张士杰过来阻止了他。
“忙你们的,不要管。”
当了老板之后的张士杰,思考问题的角度明显不一样了。
像陈文勇那样,工人干一点多余的事情,他都觉得心疼。
“王工,这哪里不对?”
张士杰指着标牌,上面写着“基坑危险,请勿靠近”几个字。
标牌的旁边,确实有驳岸的基础在挖,只不过很浅。
这块牌子,也是原来主体承台施工完成后,顺便拿过来的。
“你也是现场管安全的,应该知道的。”
王祥还不肯罢休。
“我知道什么,这不是基坑吗,哪不合适了?”
张士杰不想再争论。
“应该插上“河岸勿靠近”这样的标语才对。”
王祥咬文嚼字。
的确,驳岸的施工位置,肯定是在河岸边。
张士杰听了,差点笑出来。
“驳岸它就是在河岸边,不靠近河岸,我们工人不要做了?”
王祥不太懂技术,他不知道怎么反驳张士杰。
“反正叫工人去公司拿牌子,把这个换掉。”
见他执意不识抬举,张士杰不想再惯着他:
“你要是看着不顺眼,自己可以拉过来换掉,没人拦着你。”
王祥一听,非常恼怒:
“你要是这样,我上报咱们安全部长,让他看看有没有问题。”
提到安全部长,算是露馅了。
就是他,对于袁非和张士杰包这些小活,一直耿耿于怀。
他们虽然技术不行,但是玩别的是一套又一套。
这么一说,把谁指使他来的,都招出来了。
“你看清楚了,河岸边我已经拉了防护网,网上也有标语。这块牌子,就应该竖在基坑边。有能耐你尽管去告好了。”
业务不熟的王祥,被张士杰的一番顶嘴,弄得心里没了底。
“这些安全监理都看过了的,他们都没说什么毛病,你还要举报自己家公司吗?”
听到这里,王祥彻底没词了。
就算再不合,也不能自己举报自己公司有问题啊,那样不成了众矢之的?
况且现在还没有什么问题。
安全部长让他来摸摸底,他倒好,打草惊蛇不说,还暴露了自己这边的一伙人业务不熟的短板。
“放心吧,王工,我们一定会注意的,你们可以少来现场,把自己搞那么辛苦,何必呢。”
袁非走过来,劝了一句,给王祥一个台阶下,也顺便提醒他,来这找毛病,捞不到什么好处。
看着王祥悻然离去的样子,张士杰很不服气。
“什么小猫小狗都想来叼一口,干点活太难了。”
“当然了,无利不起早嘛,不然顶着个大太阳,跑过来图什么。”
袁非嘴里劝着张士杰,心里也在盘算。
看来公司里的靠山,以后不打点好还是不行啊。
就这个附属工程的一点小利润,应当怎么分配,也是个大问题。
正在想的时候,崔盈盈拿着个小笔记本,沿河岸走了过来。
一般的惯例,资料员想掌握现场每天的进度情况,都在下了班,问一下施工员,记录一下,和资料的进度日期一致就行。
崔盈盈不同,她要自己过来看,在现场记录。
这样的话,可以保证施工资料和现场更吻合,自己也有了直观印象,对她学习有利。
这时还没有智能手机,所以她来的时候,都是带着本子和笔。
“崔记者,您又来采访了?”
因为崔盈盈拿着笔记本写字的时候,不清楚的时候还会问两句。这个场景,很像记者在采访。张士杰就给她起了这个外号。
“没错,胖总,我先采访您一段。”
崔盈盈自然是也不客气。
张士杰就把正在施工的段落编号告诉了她。
“不对呀,胖哥,这一段图纸我看过的。”
崔盈盈掏出小卷尺,丈量了驳岸的基础后,说出了自己的疑问。
“我的天,你怎么什么家伙都带身上。”
张士杰看她那么认真的样子,显得很无奈。
“你过来看嘛。”
崔盈盈的卷尺,还放在上面,不肯拿下来。
“哎呀,我的大姐姐,快点上来,你肯定是记错了。”
张士杰一把将崔盈盈从基坑中拉了上来。
“坑里那么脏,你量它干什么。”
“我不是验证一下图纸吗。”
“走走,不说了,咱们回去看图纸。”
张士杰说了好多,总算把她劝回了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