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山军大营内。
张燕有些忐忑,张飞亲至,莫非刘备出尔反尔,若是出尔反尔,何必派张飞前来?
“不知刘皇叔到底有何事,竟然需要翼德将军亲自闯山?”
“咱就是来给大哥传话的,大哥说了,先前是他考虑不周,仓促间答应了张白骑将黑山军十万老弱迁徙谷远,事后一想,大哥觉得不妥,但事先又没有和张白骑约定联络方式,这才让我上山寻找尔等。”
张飞此话一出,大营内的黑山军交头接耳,议论纷纷,都以为刘备言而无信。
“不知刘皇叔觉得那里不妥?”
张燕耐着性子询问,若刘备当真如此,等到春黍收割之后,说什么也要去上党“借粮。”
“我大哥说了,相比谷远,近靠太行山的沾县更适合安置十万老弱。”
“为何是沾县?”
张燕可不好糊弄,沾县的情况他多少了解一些。
沾县土地虽然肥沃,但早已空无一人,更时常有匈奴人从太原闯入。
沾县并不是一个安生之地。
当然,沾县有今日的光景,他们也功不可没!
“大哥说了,沾县近靠太行山,将这十万老弱安置在此,将来也方便各位探试,至于安全问题不用担心,大哥麾下陷阵营就驻扎在沾山,可保他们平安。”
刘备早就将高顺和陷阵营外加三千军士调派到沾山,其目的主要是防备随时入侵的匈奴人。
附带防备一下神出鬼没的黑山军。
“哼!”
张婉一声冷哼。
“刘备毫无诚意,谁不知道沾县时常有匈奴人的入侵,大哥,刘备这是要让我黑山军十万老弱给他们当替死鬼!”
张燕眉头一皱,这刘备想要将十万老弱安置在沾县,莫非真的暗藏祸心?
“敢问张将军,刘皇叔到底是何意,我黑山军虽然是贼,但好歹也是十万条性命,不说清楚,今日谁也别想离开!”
“他娘的!”
张飞气得破口大骂,要不是使命在身,按照他那个爆脾气,早就抡起丈八蛇矛先捅它一万个透明窟窿再说。
“你还知道你们是贼啊!”
“那谷远远在上党腹地,十万老弱迁徙去谷远,恐怕到不了谷远,就会死伤一大半,你可知为何,因为你们的名声实在太好了,百姓对你们早已是感恩戴德,痛哭流涕!”
闻言,张燕浑身一怔,这一节,他倒不曾想到。
“我家大哥肯安置这十万老弱也是顶着巨大的压力,知道有多少人反对吗?放眼天下也只有我大哥才会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
“俺只是个传话的,同意不同意,你自行决断,咱给你一柱香的时间,错过了这次机会恐怕以后再也不会有这样的机会了,那时你我再见,立场不同,将是不死不休的死敌!”
张飞说完,起身走出大营外。
现在压力瞬间来到了张燕身上。
你还知道你们是贼啊!
尤其是张飞的这句话一直回响在张燕的脑海,刺痛着他的神经。
这些年,黑山军在河北臭名昭著,普通百姓更是谈虎色变。
河北诸侯们更是无一日不想将他们赶尽杀绝!
难道真的要让众位兄弟一直当贼,一直这样浑浑噩噩的过下去吗?
“大哥,你想好了吗?”
张婉眼中带着泪花,她能想到张燕此刻内心是有多难受!
若非乱世,事情又怎么会发展到今天这一步。
那句话不仅刺痛了张燕,也深深刺痛了大营里的每一位人。
天底下谁又愿意当个贼?
张燕眼神扫视了大营一圈,发现大家都低头不语,目光涣散。
很显然,若有可能,谁都不想当贼!
“事关黑山军十万老弱的身家性命,我张燕不敢一人做主,还请大家举手举手表决!”
“同意将十万老弱交付给刘备的请举手!”
慢慢的,张雷公率先举手,瞧见大营内无人举手时,猛的一下又将手放下。
“张雷公,往日的豪气哪里去了,同意就是同意,男子汉大丈夫,畏畏缩缩是何道理!”
张燕明白,这次一旦表决,以后恐怕就不是这十万老弱的事情了。
为了子孙后代不再以占山为王为生,说什么也要赌一把!
刘备你可不要让我张燕失望!
“我张燕同意!”
张燕大吼一声,举起了他的右手!
张雷公涨红了脸,呼出一口浊气。
“我张雷公附议!”
“我张白骑附议!”
“张婉附议!”
……
很快,表决完毕,黑山军大小头目尽数同意将这十万老弱交付给刘备,并且安置在沾县。
大营内如此吵闹,大营外的张飞早已听得一清二楚。
幸好结果是愉快的,不虚此行!
黑山军起义前,也只是普通百姓,每天过着日起而作,日落而栖的日子。
将脑袋撇在裤裆也不过是为了混一口饱饭而已。
多数人还是希望能过上不用东躲西藏的日子。
随着黑夜来临。
大营外,早起燃起了篝火。
张燕命令手下准备了好酒好肉招待张飞一行。
张飞拉着潘凤使劲的喝酒,嘴里念叨着张燕听起来很懵逼的话。
“哥俩好,三星照,四喜财,五魁首,六六顺,七连巧,八匹马,九连环,全来到!”
“你小子莫非是个猪脑子?”
“怎么又输了,咱都教你好几遍了,划拳这么简单的东西都学不会,那还怎么带兵打仗?”
看着兴致勃勃的张飞,潘凤一脸委屈。
大家都是河北人,为何我潘凤就没听说过河北还有划拳这回事?
这划算和带兵打仗有什么关系?
忽然间,潘凤看到了在一旁看戏的张燕。
这张燕可是常山真定人,说不定他会这玩意儿。
潘凤不由分说,赶紧拉张燕入伙,一来二去,三人的划拳声传遍了整个大营。
“张燕亏你还是黑山军大首领,这么简单个玩意儿都学不会,你是如何统帅黑山军的?”
“你这脑子比潘凤的猪脑子还要笨!”
张燕越划拳越上瘾,往日都是直接大碗喝酒,大口吃肉。
那里会想到,这酒竟然还能这样喝?
今日,他算是长见识了。
也不知道是天赋异禀,还是张燕天生就是学划拳的料,不大一会儿,他竟然胜了张飞一场。
这引的张飞对他一顿猛夸。
另一桌的张婉单手杵着下巴,双眼打量着张飞,嘴角勾着笑意。
心中暗道,这张飞还真是个与众不同的莽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