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聂死了，生机全断，死透了。

河图沉默看着他，陷入思索。

这一战，他看似完胜，但他知道，他胜的并不轻松，这也能从他褴褛的道袍看出端倪。

那都是恐怖霸道的凌厉剑意。

老实说。

他面对的盖聂也并不是巅峰状态的二品武夫。

他从咸阳一路逃到这里，连场大战，本就损耗不小，又受了伤。

再加他对河图的修为、功法，统统不了解，一定意义而言，这原本就不是一场公平的对决。

但天底下哪有那么多公平？

河图抬眼，望向遥远的咸阳城方向。

他没给盖聂交代遗言的机会。

没必要。

他也知道他想说什么，从他下山，他就知道这世间最大的不安因素就在那里。

那里充满了权势欲望，也滋生了无数的野心勃勃。

他其实很不想搅进那个漆黑漩涡。

但他没得选。

他想彻底融合王也，触及真正的超凡，便首先得让他的心境趋于王也。

“世间不定，怎能心静？”

河图抬脚，信步离去。

“章邯，收尸，留着还有用。”

章邯……无动于衷。

他人傻了。

他僵硬扭头，看向那道淡漠从容的背影，向着咸阳城步步而去，他眼神复杂。

大秦，要变了。

……

章台宫。

令人心悸的沉寂持续了很长时间。

高台的嬴政率先清醒。

他脸色阴沉，勃然大怒。

“愚蠢！”

“狂妄！”

“他以为他是谁？”

“不过修道三年，他竟妄图阻拦盖聂？”

“简直是找死！”

“死有余辜！”

大殿里的群臣惴惴不安，没人说话。

一是因为陛下正怒，他们不敢，再是因为，他们其实和陛下也有相同的看法，那位陌生的公子河图……确实是找死。

李斯犹豫了一下。

虽然他极为不解公子河图为何如此，但出于臣子的本分，他还是谏言道：“陛下！”

“此时不是责难的时候。”

“无论如何，公子不能出事。”

“否则亲者痛，仇者快，我大秦威严何在？”

“臣建议，即刻派蒙毅将军率兵前往，一定要保证公子全身而退！”

卿蒙毅，武夫三品。

不足以迎战盖聂，但至少能保全公子的性命。

蒙毅当即出列。

他躬身拱手：“末将愿往！”

嬴政站在王座前，他的眼中闪过锐利光芒。

“朕命你……”

他刚开口。

大殿外，第五名锐士一路疾奔，仓皇殿。

他口吻颤抖，惊骇，惊喜。

“回陛下！”

“公子河图，斩杀盖聂！”

“逆贼盖聂，于残月谷伏法授首！”

静。

死一样的沉寂。

满殿皆惊！

所有人，不管位高权重，还是修为不低，这满殿的朝臣统统都瞪大了眼睛，完全不敢相信他们的耳朵！

甚至要不是回禀的锐士还在那里，他们几乎以为他们出现了幻觉。

“这……怎么可能？”

“盖聂，天下少有的二品武夫。”

“公子河图才多大？”

“就算罗网的剑客，章邯的精锐，一定程度伤到了盖聂，可二品武夫什么概念？”

“他怎么可能死在一个少年手？”

“难不成公子河图山三年，拥有不低于盖聂的实力？”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于是。

因为无法相信，便也根本没人能做出反应。

哪怕是嬴政，也在惊愕过后，匪夷所思的急促问道：“你说什么？”

“再说一遍！”

……

李斯同样震撼。

他的脸，眼里，也都是满满的不可思议。

但同时，他又是最先惊醒的一个。

他迅速分析。

“公子河图居然能斩杀盖聂？”

“这意味着他的实力必定不俗。”

照这么看，他果然不是刚好下山，遭遇盖聂。

他分明是冲着盖聂下山！

可大秦所有人，包括陛下，都对盖聂的叛逃毫无察觉，措手不及。

他怎能提前知道盖聂叛逃？

“难道是道家天宗的缘故？”

不管怎么说，盖聂终究出身江湖，无论他为什么叛逃，江湖中的诸子百家，的确比大秦更有可能，了解内幕。

再者。

公子河图既然三年前声称看破红尘，山修道。

那三年后，他为何特意针对盖聂而来？

是因为他始终是大秦的公子，顾虑盖聂叛逃，有损大秦天威？

“可能性不大……”

不是说他心里没大秦，只是既了山，没道理因盖聂一人而下山。

李斯急忙问道：“公子现在何处？”

锐士毫不犹豫。

“向咸阳而来！”

众臣疑惑，不明白丞相怎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他不回咸阳，难道再回龙虎山？

他是大秦的公子，又不是江湖人，总不会追求什么千里杀一人，事了拂衣去。

嬴政也是疑惑看他。

但李斯并未解释。

他只是目光趋于平静，归于淡然。

明白了。

公子河图杀盖聂……是为了立威！

有趣的是。

他立威给谁看？

他此番回咸阳，想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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