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高还是懂事的。

河图前脚刚到平安殿，后脚就有人送来了六名宫女。

直到这时。

辰妃才终于醒悟，她这个儿子非但回来了，而且跟从前完全不一样了。

再联系到采薇也告诉了她，之前在小花园里发生的事，她就更是感到陌生了。

这种感觉很复杂。

既有欣慰，又有怀疑，以至于她一时间甚至不知道该如何和他相处。

河图其实能理解她。

但他又确实不知道该怎样去解释他的判若两人。

后来想了想。

还是算了。

没必要刻意解释，时间长了就好了。

反而是采薇和他极为亲近。

她明显更喜欢现在的河图。

于是。

看着采薇和河图亲密的样子，辰妃的笑容也就渐渐多了。

平安殿难得的热闹，温馨。

当天晚，河图也就留在了这里。

他还是睡他以前的偏殿。

据采薇说，他不在的三年里，母妃时常都会帮他打扫。

……

夜深人静。

这大概是河图睡的最舒服，也最安逸的一个晚。

但安逸不过半夜。

后半夜的时候，他突然就感觉到他的寝殿里多了一个人。

然后不等他反应过来。

那人已经缩在了他的身边，极为熟稔的拉过他的手臂，枕了去。

河图一阵无奈。

嗅着鼻尖淡淡的少女体香。

他叹道：“不是说好了？”

“我在明你在暗，没有我的命令，你不许出来。”

怀中人轻轻扭了扭，表示不满。

“有话要和你说呢。”

“下午的时候，有两拨人来看过你。”

“一边是罗网的人。”

“一边是阴阳家的人。”

河图若有所思。

罗网的人意料之中。

但阴阳家怎么回事？

东皇太一的意思，还是嬴政的意思？

少女低低道：“要不要做掉他们？”

河图摇头：“没必要，不用管。”

停顿了一下。

他没好气道：“说了多少遍？小姑娘家不要动不动做掉这个，做掉那个，粗鲁不粗鲁？”

“还不是跟你学的。”

河图扶额，放弃了。

“对了，你酒鬼师傅来了没有？”

“你都不给他酿酒了……他敢不来么？”

“带了几个人过来？”

“山的师兄都来了。”

“过分了，三五个就够了。”

“他们听说是你有大动作，拦不住。”

河图败了，不说话了。

他当然知道，那帮人一起下山肯定不安好心。

不是图谋他藏在山的酒，就是觊觎他的风后奇门。

俩人沉默了一会。

河图终于忍不住道：“都说完了，你不会想在我这里过夜吧？”

“……”

“你别装！赶紧走！”

“……”

“你真不能在这过夜！你的味道会留在被子，万一早我妹妹进来？”

“……”

“你赢了，天亮之前必须走！”

“负心汉，拔吊无情。”

河图顿时崩溃。

“这句话谁教你的！别说是我啊！”

“二师兄说是跟你学的。”

“我……你绝对绝对不能学这句！”

“为什么呀？”

“没有为什么！不许就是不许！”

“你又凶我……”

……

天一亮，枕边早已空无一人。

河图下床，推开窗户，一眼也就看到，采薇正蹲在院子，眼巴巴看着他的房间。

好像是担心一觉醒来，她的哥哥就会不见。

然后。

等她好不容易盼醒了河图，她一下子就站了起来，露出明媚的笑颜。

河图笑了笑，下意识便想招手让她过来。

但还好，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连忙走出了寝殿。

这个时候。

辰妃也早早准备好了早膳，就等着他一起用膳。

阔别三年。

一家三口再次围在一张桌前。

辰妃显然还是有些不太习惯，但从她不时给河图夹菜的过程中，也能看出，她的心情十分不错。

用膳期间。

河图主动说道：“我等一下要去一趟前宫。”

“陛下有事情交给了我。”

辰妃愣了愣。

有些失神，有些不真实的感觉。

这么多年，哪怕是他山之前，她何曾想过，她的儿子居然也会被陛下所用？

她连忙道：“好，你忙你的。”

“我和采薇就在家里，不会添麻烦。”

她出身卑微。

在咸阳宫这种地方，或许在她看来，她能给她儿子最大的帮助，就是不添麻烦。

河图有些心酸。

他笑了笑：“这叫什么话？”

“母妃和采薇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在这禁宫，您不必有任何顾忌。”

“昨日你也看到了，那个什么国夫人……奈何不了我。”

“还有赵高，不必把他们这些人放在眼里。”

辰妃稍稍有些惊讶，惶恐的样子。

这许多年来，她谨小慎微，从不敢如此放肆。

但对河图的话。

她还是努力笑了笑：“好。”

“你在外面……也要小心。”

河图点了点头。

他看向采薇，忽然觉得，他好像很有必要让他妹妹在这宫里飞扬跋扈起来。

比任何一个公子帝女，都要跋扈。

那个时候，或许他的母妃也就不会这样如履薄冰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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