霁欢闻言怔了怔,似是没想到他的回答竟会是这样。她眯着一双凤眸打量了刘弘渊许久,确定他不像是在说笑之后,微叹了口气,却没有半点畏惧之色,反而对他绽出了一个极明媚的笑靥:“这回答还真是符合话本儿里的那些个昏庸无度的暴君哩,不过”
“不过什么?”刘弘渊也学着她眯起了眸,双手抱胸倚在金丝楠木圈椅背上,一副很好奇她未说完的话是什么的模样。
霁欢唇角微翘,支着粉腮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不急不缓地最终抛给他一句:“本小姐喜欢。”
“”刘弘渊瞧着她,那大胆肆意的话显然是让他惊了惊,但随即也跟着轻笑了声,“嗯,朕知晓了。”
若是不喜欢,依照霁欢这爱憎分明的性子,哪怕自己是至高无上的帝王,也近不了她身半分。虽然心中隐约早已知晓她的心意,但还是头一回从她的口中听到如此直白的话,这算是正式的表明心迹么?
刘弘渊一瞬不瞬地凝视着眼前的小人儿,眸中染上了几分宠溺之色。
“贵人作甚如此看着我?让人怪不好意思的。”霁欢被他那**裸的目光瞧着心底有些发毛,眼角上挑了挑,没好气地道。
刘弘渊视线未移开,不可置否地回道:“想看着,便看了。”
霁欢哑口无言,耳根发烫地在心里默默嘀咕道:这人说起俏皮话来倒是一套一套的,相较于那些个每日浸淫于温柔乡的纨绔子弟,简直毫不逊色嘛
“咳咳,”霁欢将心中翻涌的心绪强行稳住,眼眸眨了眨,状似无意地饮了口茶,出声赶客道,“贵人也该回去了罢?”
刘弘渊瞥了眼她,再穿过她看了眼窗外的天色,淡声道,“娇娇就如此想朕走?”
“无论想亦或是不想,您总归是要离开的,”霁欢闻言清了清嗓,声音努力做到平静无波,“倒不如趁着夜色,悄无声息地回去,不然待会儿我的丫鬟回来了,那就真真是如那些个话本儿里所说的,小姐深夜会情郎,被捉个正着了”
刘弘渊唇角抽了抽,听着她那煞有介事的信口胡诌,捏了捏眉心道:“朕什么时候成了娇娇的情郎了?”
霁欢觑了眼他的神色,见其并没有发怒的征兆,也就放心大胆地开口道:“敢问贵人哪一次不是飞檐走壁又是爬墙又是翻窗来见我的?这样还不算是情郎么?况且咱们好似也没有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在身,依着本小姐来看,情郎这个名头倒是极适合您的。”
“娇娇是在怪朕没有给你一个名分?”刘弘渊听了半天,就抓住了一个重点,眼底闪过一丝笑意道。
霁欢却是摆摆手,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贵人误会了,霁欢的意思是,咱们这样也挺好的。平日里您在宫中日理万机,小女子就在这深闺里绣绣花,闲了扑扑蝶,倒也是别有一番趣致。若是贵人这么早便将霁欢唤入宫,这深宫可不比外头,老实说霁欢还是比较习惯这样自由的生活”
刘弘渊闻言眸中的一点喜色消失殆尽,薄唇未抿:“那娇娇的意思是,不愿意为了朕入宫了?”
她这模棱两可的话着实是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霁欢却是老神在在地倚在椅背上,左手把玩着另一只手的剔透玉镯,垂着首,让人看不分明其神色地道:“霁欢只是不确定,能否接受日后与别的女人共享自己的夫君,而且还不是一个女人,是千千万万的莺莺燕燕,这着实是个难题”
“不管娇娇是否情愿,”刘弘渊听了更是面如锅底,沉声道,“既然你招惹了朕,就别妄想朕会放手,到时候无论是用什么手段,哪怕是绑,朕也会将你绑在花轿上送入宫来。”
说着这番话的刘弘渊周身的气场瞬间森冷,身为上位者的浑厚气势越发勃然绽放。
霁欢闻言心跟着沉了沉,面色也冷了几分,螓首未抬,淡淡地道:“哦?原来贵人就是如此对待自己心悦的女子。”
刘弘渊气息窒了窒,捏着圈椅的指节分明的大手险些要将其把手给捏碎。
“那便拭目以待罢,慢走不送。”霁欢抬眸瞥了眼已经明显不悦的刘弘渊,却毫不收敛地继续呛声道。
“好,好!”刘弘渊被她那带刺的话语给弄得怒极反笑,连声说道,“既然如此,那便依你所说,拭目以待罢。”
说完便看也不看霁欢一眼,起身拂袖而去。
霁欢依旧坐在原位,面上是一派淡然。
待身后的声响已经消失后,摩挲着玉镯的手才滞了滞,随即叹息着回头看了眼已经空无一人的窗棂。
这是霁欢第一次如此明显的感受到,上位者和她这些老百姓的本质区别,哪怕刘弘渊再如何心悦自己,也不会在自己面前放下他所谓的皇家自尊,不过这也不能怪他,毕竟他不单单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皇族贵胄,更是整个天下的主人,换做是霁欢自己,也未必能如此放下身段去哄一个女子
这么思忖着,霁欢脚步轻缓地踱到窗边,倚在窗棂上望着高悬在夜空的孤月,神色第一次染上了淡淡的迷惑。
而另一头,正在琉璃瓦上飞闪而过的两条一前一后的人影,跟在后边的黑影,也就是刘弘渊的死忠暗卫焱忍不住抬眸望了眼从李小姐房中出来便一直黑着面的主子,心里不禁暗自腹诽:这李小姐又怎么了,明明爷在进屋前还看上去心情不错的样子,怎的一出屋就浑身笼罩着一层“生人勿近,挡我者死”的可怕气势
“焱。”就在焱百思不得其解时,前方传来刘弘渊清冷低沉的声音。
焱忙应道:“焱在。”
“将朕之前搜罗来的那些劳什子字画都烧了。”刘弘渊脑海中闪过那恼人的小脸,面色更是沉了几分,颇有些咬牙切齿地道。
“啊?”焱怔了怔,似是没听明白,随即立刻明了自家主子这是在与李小姐赌气呢,便强行忍住笑意道,“是,焱回去便将那些字画都处置了。”
“是烧掉!”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