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霁欢眸光微闪地嗔了眼杨氏,“您怎的也不说一声,害得欢儿还误会了含妹妹哩……”
“不碍事的,欢姐姐,”李霁含摇了摇头,一双美目顾盼生姿,怯弱地又觑了眼众人一圈,“都是含儿不好,没经过欢姐姐的同意就跑了出来……含儿这就回房好了。”
说着做出一副垂头丧气状,缓缓地起身就要离去,却被坐在她身旁的李霁雅给一把拉住了衣角。
“含姐姐,您这是做什么?”李霁雅颇有些微词地瞥了眼坐在对面的霁欢,语气轻柔地朝李霁含道,“含姐姐又没有做错什么,哪怕二姨娘有再多的不是,也是二姨娘的错呀,欢姐姐怎能将这一切都怪在含姐姐头上呢?这未免也有些太不公平了罢……”
说完强行将李霁含拉回了原位坐下。
李霁含心里一阵得意,但面上却还是保持着歉疚,眼眶微红,垂着首道:“雅妹妹就莫要再帮姐姐我说话了,千错万错都是含儿的错,都怪含儿没有劝住母亲,才会让母亲一时想岔了,误入了歧途……若是能让欢姐姐和大娘原谅,含儿愿意接受任何惩罚和指责……就当,就当是给含儿那不懂事的母亲赎罪了罢……”
说到此处,李霁含哽咽着说不下去了,泪珠儿像断了线似的从白嫩的面颊滑落,嘴唇还一直发颤。
“三小姐,您先莫要急着哭,您这一哭哟可真是让人心肝疼哩……”一直没有说话的宁氏瞧见了,忙递过去一方叠好的帕子,“不过就是聊聊天儿罢了,怎的还掉起了泪珠儿?”
杨氏面上也有些于心不忍,柔声开口道:“是呀,大家伙也没有要责怪霁含你的意思,你就莫要将你母亲的过错往身上揽了……”
坐在李霁含对面的霁欢则是柳眉轻挑,径自呷了口茶,慢条斯理地开口道:“含妹妹,姐姐我这可是一句话都还未说哩,你怎的就先哭上了?这摆明了就是要让姐姐我难堪不是?”
霁欢这一席直白又不失犀利的话,让在场的人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特别是李霁含,更是一愣,连那泪珠子都忘了落下。
“这……欢姐姐您误会了,含儿绝无此意呐……”李霁含咬紧了唇,面上血色尽失,“含儿不过是、不过是提起了母亲,有些自责罢了……”
“哦?”霁欢似笑非笑地瞥了她一眼,语气却是毫不含糊,“姐姐我前几日可是跟你清清楚楚地说过罢?二姨娘如今惹怒了爹爹,又企图伤害母亲,莫说是在李府,哪怕在整个京城,都是再无她的立足之地,不将她送进大牢已经是念在她生下含妹妹你的份上,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但这不代表含妹妹你就可以理所当然地当做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还在此处借着自己娘亲的过错来引起旁人的同情……于情于理,都不大合适罢?”
霁欢的话音刚落,气氛瞬间凝固得就连一根针落地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欢儿,够了。”杨氏面色微沉地开口,第一次有些严肃地对着霁欢道,“霁含怎么说也是你同父妹妹,这么说有些过分了。”
“姐姐莫要动气,大小姐不过是一时气话罢了。”宁氏极有眼色地来回扫视了她们的面色一眼,讪笑着打圆场道,“大家都是在一个府里生活,和和气气的多好……”
“大娘莫要为了含儿,就与欢姐姐闹矛盾,都是含儿的不是,欢姐姐教训的是……”李霁含低眉顺眼地绞着手,泫然欲泣地道,“都是含儿太不懂事了……含儿这就走。”
“不必了。”霁欢眼底闪过一丝暗芒,声音娇软地望向杨氏服软道,“母亲莫要动气,都是欢儿的不是,不应如此苛责含妹妹……”
接着,霁欢又眼中含笑地看向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的李霁含:“含妹妹,姐姐在这里给你赔个不是了,你莫要与姐姐计较才好。”
李霁含有些讶异于她的态度变化,心中不由得生起一丝忐忑,她唇角扯出一个勉强的笑意:“欢姐姐这说的是什么话,含儿才应该和欢姐姐你,还有大娘赔个不是才对,欢姐姐不怪含儿真的是太好了……”
充当和事佬的宁氏见状,忙不迭地娇笑着开口道:“好了好了,话说开了便好,一家人莫要伤了和气,说到底都是姊妹嘛……”
霁欢笑靥如花:“可不是,三姨娘说得是极有道理的,之前是霁欢说话太冲了,幸好含妹妹性子好,不与我这个脾气差的姐姐计较。”
李霁含则是也跟着露出了耐人寻味的笑。
杨氏闻言才面色好了些,嗔怪地瞪了霁欢一眼,温声道:“这还差不多,都是一家子,何须计较如此之多。”
“是,母亲教训的是。”霁欢也不多反驳,只是一味地点着头应承道。
“对了,那吴姐姐……不,二姨娘吴氏的院子如今岂不是空出来了?”宁氏眼珠子提溜一转,笑着插话道。
宁氏早就觊觎许久吴氏的那座院落了。因为吴氏的那个院落坐落于李府中心的左侧,冬暖夏凉不说,还是前些年才建好的,可惜吴氏比宁氏晚一年进门,便也只能艳羡地每次路过都多看两眼了。
正巧吴氏出了这档子事,她这么问的意思摆明就是觊觎吴氏的空下来的院子了。
李霁含的脸色蓦地一变,语气有些强硬地道:“三姨娘,这时候说这件事……是有些不大好罢。”
宁氏则是面色晦暗不明地觑了她一眼,唇角勾起一丝讽刺的弧度:“哟,怎么了,妾身不过是随口一问,二小姐这话说的……倒像是妾身在抢二小姐的东西了。”
李霁含的面色一阵青,一阵白,咬紧了牙关不做声了。
“吴氏的院落的确是已经空下来了,”杨氏闻言心如明镜般透亮,眉眼温婉地开口道,“不过里头还有好些东西没收拾哩,怎么,宁妹妹可是要搬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