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不成,就让她这么逃过一劫?兰梦烟心里如是思忖道,眉头也跟着皱了起来。
正当兰梦烟要开口说些什么,一旁挨着她坐的徐雪薇不紧不慢地开口了:“欢贵人可不就是仗着太后娘娘以慈悲为怀,就抢着坦白从宽了么,这主意倒是打得好……”
徐雪薇这一番瞧不出究竟是在暗讽还是在帮霁欢的话,让在场的众人倒是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做想,甚至还开始将视线在霁欢和徐雪薇处来回游走,想要嗅出一丝二人的蛛丝马迹。
霁欢则是一句话也没有多说地跪在原地,任凭那些坐在位上的好事妃嫔打量着。
“雪常在这话说的,倒是让哀家耳目一新哩,那雪常在认为该如何惩戒欢贵人才好?”兰氏饶有兴致地支着腮看着徐雪薇,一双犀利美目闪烁着晦暗不明的光,似是等待着徐雪薇的下文。
这兰氏也不是个心思简单的,她很明显是想要试探一番徐雪薇的态度,以及将这个烫手山芋抛到她的手里。
只见徐雪薇低眉顺眼地端坐在位上,如同一朵娇艳欲滴沾露百合,她淡笑着启唇:“太后娘娘谬赞了,嫔妾实在是惶恐至极。不过若是真要说,依着嫔妾看来,欢贵人大病初愈,身子骨还没有好利索,想必杖刑是不大受的住的……但倒是可以适当地减少几月的穿衣用度来警示……”
“缩减用度?”兰氏闻言眉头一皱,显然是不太满意她的回答。这不就相当于没有责罚么?
兰梦烟听着徐雪薇的话,心里头疑云顿生,但面上确实一丝一毫也没有表露出来,只是眼珠子提溜一转,而后扬起一抹淡雅笑意道:“太后娘娘,嫔妾倒是认为雪常在说得有理,瞧着欢贵人这身板儿,怕是挨不住一下就晕过去了哩。”
这徐雪薇明摆着便是要帮一把李霁欢,这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的,只是她们何时走的这么近了?兰梦烟不动声色地暗暗思忖着,一下子竟摸不准徐雪薇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但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她也只能惺惺作态地帮着也说上一句话了。
“既然这一个二个都为欢贵人说情,也罢。”兰氏听了虽心有不甘,但也不能就这么驳了两人的脸面,无奈之下只能先暂且饶过霁欢,他日在另寻一个机会好生出这可口气
“还跪着做什么?”兰氏没好气地拿起茶碗送到唇边轻啜了口,不紧不慢地瞥了眼依旧跪着的霁欢道。
“嫔妾叩谢太后娘娘仁慈。”霁欢这才又朝她磕了个响头,有些不稳地用手抵住地,缓缓地站直了身,蹒跚着坐回了位上。
其他的妃嫔见了无一不是面上带着复杂的神色盯着霁欢的背影,像是也不大甘心霁欢就这么躲过一劫,原本她们还想着能看到前一月风光无限的欢贵人如落水狗般被羞辱哩,还真是令人失望。
唯有坐在她身边的廖语柔偷偷地塞了一条锦帕到她的手中,让她擦拭一下额面上冒出的冷汗。
霁欢朝她微微一笑,没有说什么地接了过去,感激之情留在心中。
“好了,既然都已经请了安,那就都退下罢。”经过这一档子事儿,兰氏不知不觉也乏了,捏了捏紧缩的眉心,而后摆摆手让那些个妃嫔们都下去了。
“恭送太后娘娘,太后娘娘洪福齐天”一众妃嫔忙站起身,朝兰氏行了一礼,躬着身目送着兰氏在一行婢子的搀扶簇拥下离去,等人都走远了才站直了身。
“欢妹妹,方才可真是难为你了。”其他的妃嫔都已经三三两两地离去,兰梦烟袅袅婷婷地走近了,她面上带着一丝愧疚,捏着帕子道。
霁欢此时因为跪的太久,双膝发麻且酸软无力,她苍白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手还紧紧的抠着那一旁的小几桌角,企图来支撑住身体:“梦烟姐姐这是什么话,若不是方才没有您帮霁欢说的那一句好话,恐怕如今霁欢已经被拖出去挨板子了哩”
兰梦烟听了只是垂首赧然一笑,而后望向站在旁边一直没有作声的徐雪薇道:“姐姐我不过是帮着说了一句无足轻重的话,你要谢呀,应是多谢雪薇才是。”
徐雪薇闻言面色没有丝毫变化,只是淡淡地道:“梦烟姐姐言重了,雪薇只是实话实说罢了。”
兰梦烟则是若有所思地笑看了她一眼。
霁欢听了也只是扯出了一抹浅笑,声音虚弱地道:“梦烟姐姐和雪常在的恩情,霁欢都已全铭记于心,日后若有机会,定会涌泉相报,不知是跪久了还是如何霁欢的身子好似有些不大爽利,就先回宫了。”
说完朝她们点点头,被跟在身后的春月和秋凝搀扶着离去。
兰梦烟目送着她那瘦削的背影缓缓走远,直至化作一个模糊不清的小黑点才收回了目光,状似无意地喃喃了句:“雪薇,你认为欢妹妹这个人如何?”
“雪薇不明白梦烟姐姐的意思”徐雪薇神色一怔,垂着首道。
兰梦烟只是淡淡地望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地先走了。
只剩下徐雪薇主仆几人立在原地,徐雪薇掩在宽大袖里的一双素手紧了紧,而后也跟着兰梦烟的步伐离开了慈宁宫。
“主子,您方才怎的如此想不开,迎着太后娘娘的刀口就上了”搀着霁欢的春月等快要走到长春宫时,才像是终于忍不住了,嘟哝着开口道,“若不是梦贵人和雪常在帮着说了几句,您今日可就是要挨板子了”
秋凝则是没有作声,安静地搀着霁欢另一边,像是知道自家主子这么做肯定是有缘由一般。
霁欢面上带着淡淡的笑道:“这叫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
“咦?主子说的怎么越来越玄乎了……”春月一头雾水地歪着头,咕哝着道。
秋凝则是轻笑出声:“主子的意思呀,太后娘娘恐怕早就看主子不顺眼了,主子是想借此让她出出气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