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觑着刘弘渊的意思,像是铁定了心要将那欢嫔纳入羽翼之下,按照这个趋势发展,怕不是动了要帮她扶持上后位
兰氏思及此,心中越发的担忧和不安,甚至有一瞬间生出了要不择手段将那蛊惑自己亲儿的欢嫔给除去。
“这些事情,母后不必替儿臣担忧,儿臣既然坐得这皇位,自然是已经做好了一切的准备。”刘弘渊倒是没有把一直萦绕在兰氏心头的忧虑放在眼里,意有所指地道,“父皇先前在教导儿臣,也有提起过这么一句话,正所谓君臣平衡,在于一线。这样的平衡,也正是儿臣一直苦苦追寻以及揣摩的,君永远是臣的天,若是被众臣牢牢压制住了君,那终究是后患无穷。”
兰氏听着他的话,心中顿时生出一个不详的预感,她眼神复杂地打量了刘弘渊一会儿,过了半晌才试探性地问道:“那皇上想要如何做?”
“至于怎么做,母后就不必得知了。”刘弘渊眼底闪过一丝晦暗莫明的寒意,语气恭敬地道。
兰氏神色一滞,一双葇荑紧紧地攥着一方锦帕,嘴唇嗫嚅了一会儿,才又添了句:“兰家毕竟是哀家的娘家,皇上还是顾念旧情的为好,哪怕是为了哀家。”
“母后,您已是天家人。”刘弘渊站起身,拂了拂衣衫上的褶皱,轻描淡写地说了句,随即朝坐在位上的兰氏恭敬地行了一礼,最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慈宁宫。
兰氏颓然地坐在圈椅上,神色复杂地望着刘弘渊渐行渐远的背影,终究是没有出声挽留。
“太后娘娘,皇上只是一时想不开,您莫要伤心”一旁的琴嬷嬷见状于心不忍地轻声劝慰道。
兰氏却是摇摇头,疲惫地道:“皇上这一次,恐怕是来真的”
一个月后长春宫。
“主子,您这眼见得肚子越发的大了,身子也看着沉了不少,就莫要再出去了罢?”端着装茶点的漆盘的春月笑吟吟地撩了帘走进来,瞧了眼正倚在那小几前的霁欢如是道。
只见霁欢百无聊赖地托着粉腮,腰腹后还枕着几个松软的锦缎垫子,感叹道:“本宫这身子是一日比一日要重了,这都快要走不动了肚里的娃儿怎的还不出来呢。”
“主子这话说的,要是被皇上知晓了还指不定如何笑您哩”一道进来的秋凝无奈地摇了摇头,笑着揶揄道。
霁欢信手拈了一块春月端过来的酥点送入口中,没好气地回驳道:“还不都是因为他,不然本宫还不必受这苦哩。”
秋凝闻言忙不迭“嘘”了一声,谨慎地还回头四处望了眼,确定无人听见才嗔怪地道:“主子都已经进宫好些时日了,怎的还一副少不更事的模样,若是被一些有心人听见了,还指不定如何编排哩”
霁欢闻言撇了撇嘴,嘟哝着道:“知道了知道了,本宫又不是什么稚童,不过就是随意地叨叨两句罢了,况且还是在自己的宫里头”
“主子还是莫要如此意气用事的为好,正所谓防人之心不可无嘛,秋凝说得也不无道理。”春月笑眼弯弯地附和着秋凝,明显是站在同一阵线上。
秋凝听了与之相视一笑。
霁欢无法,只能双手告饶道:“好好好,各位姑奶奶,本宫知晓错了,您们就莫要在耳边念叨了”
秋凝和春月闻言不约而同地“扑哧”一声笑出来。
“咦?”霁欢在与她们这几个小丫头斗嘴之间,突然皱了皱眉,然后惊呼了句,“本宫的肚子动了动,这是怎么回事?”
“主子莫要惊慌,”春月也被吓了一跳,疑惑地走近仔细地观察了一下霁欢的腰腹,又没有察觉出什么异样,才松了一口气,“许是主子您的错觉罢”
秋凝却是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轻声细语地解释道:“主子莫要听春月的信口胡诌,这许是如老一辈的所说,是肚子里的孩儿在与作为母亲的您互动哩,不过依这方才那力道看来,里头的小主子肯定是一个生龙活虎的大胖小子。”
霁欢闻言怔了怔,眨巴着一双清亮凤眸,一双素手还覆上了那明显隆起的腰腹,喃喃道:“此话当真?”
秋凝见她被震惊得说不出话来的样子,忍俊不禁地颔首道:“可不是嘛,主子恐怕是因为第一次做母亲,才会如此。”
在说话间,霁欢的腰腹又猛地动了一下,霁欢当即僵直了身子,这一次,她是实实在在地感受到了那来自腰腹间的震动,手覆在衣衫上,似是在那一瞬间与里头的那个尚未出世的孩子心灵相接了,这种全新的奇妙感受竟让霁欢一时间热泪盈眶。
“主子,好端端的您怎的就落泪了?”春月呆愣地惊呼道。
秋凝则是手忙脚乱地递给她一方帕子。
霁欢接过,擦拭了一下湿润的眼角,而后才面露赧然之色地道:“本宫本宫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一时间竟控制不住掉泪,但奇怪的是这好似并不是难过才落的泪,反倒是有些欣喜之意”
面对已然是迷迷糊糊的自家主子,春月和秋凝相视一笑。
敢情她们这大大咧咧的主子终于有了几分为人父母的觉悟,还是肚子里头的小主子机灵,竟然还会提前与自己的母亲打声招呼。
霁欢经历了与腹中孩儿的两次珍贵“互动”后,显然已是慢慢地习惯了,神色也恢复了往常的淡定自若,甚至还时不时地嗔道:“又折腾本宫了。”
话虽这么说,但这语气却是充满着铺天盖地的幸福感。
“主子,再过不久您就能见到小主子了,您可是期待?”秋凝笑着打趣儿道。
霁欢却是意外地神色复杂:“本宫是既想他早些出来,又不想他这么早从肚里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