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那日慈宁宫的大出风头,让宫里头的妃嫔们荷包大出血了一次过后,霁欢便心知肚明地在长春宫躲了两日。原因很简单,因为天儿冷的缘故,身子娇弱的欢嫔娘娘又一次染上了风寒,闭门不出。
这可将原本想要合伙整蛊霁欢出口气的妃嫔们给憋坏了,一连几日都心情极差,受苦的自然是她们宫里头的奴才,轻则呵斥不停,重则打骂脚踹,实在是苦不堪言。
而始作俑者霁欢倒是宫门一闭,在自己的宫里头过起了几日舒坦日子。
“主子,皇上命人送参汤过来了。”原本在督促着宫婢扫雪的秋凝端着一个乌金漆盘进来了,笑眯眯地觑了眼那正倚在床榻边,手里还捧着一本话本儿的霁欢道。
“放桌上罢。”霁欢正看到精彩之处,聚精会神地捧着书,眼皮子都懒得抬地应道。
秋凝见状露出无奈的神色,先是将那还温热着的参汤轻放到不远处的小桌上,又催促道:“主子若是再不喝,恐怕是要凉了哩。”
“知道了。”霁欢依旧头也不抬地胡乱应付道,嘴上说得好,但是身子却是未有动弹半分。
秋凝无法,只能使出绝招,走到霁欢身边,从袖里抽出一封信笺在她眼前晃了晃,语气神秘地道:“主子瞧这是什么?”
霁欢这才被吸引了注意力,好奇地望了眼,视线凝在那信笺封页上的刚劲有力的字迹上,神色一怔。
“皇上怎的还给本宫写起了信?”霁欢接过秋凝手中的信笺,疑惑地自言自语道。
秋凝惊讶地道:“咦?主子怎的知晓是皇上的御笔?”
霁欢笑而不语,只是将手中原本爱不释手的话本儿随手丢在一旁,一双玉足轻轻地踩在绵软的雪白毛毯上,边走边拆开那特别的信笺。
等霁欢充满期待地拆开一瞧,里头的内容险些让她呛到。
这人还真是
只见那一张米黄色的信纸上只有两个苍劲大字,龙飞凤舞的就像是见到了那人倨傲又冷淡的表情一般。
这乍一看好似没有什么不妥,但是那两个字不是别的,正是“淘气。”
淘气?霁欢心虚地将信纸又塞回了信笺上,而后忍不住心中暗自腹诽道:敢情这位爷是专门让人给她送了一封信,只是为了调侃一下自己?
刘弘渊这意思分明是在告诉霁欢,莫要玩的过火才是。一句“淘气”倒是让霁欢有些迷惑和不确定。
这人说的是自己前两日在慈宁宫的“义举”淘气,还是今儿装病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淘气?
霁欢指尖轻触着有些粗糙的信笺表面,一下子有些捉摸不透那人的心思。
“主子?”一旁刚给她盛出来一碗参汤的秋凝见了,轻声唤道。
自家主子哪儿都好,就是动不动便会神游天外
霁欢这才回过神来,异常乖顺地将自己眼前的一整碗参汤都喝光了。
秋凝见状满意地点了点头,暗道:还是皇上有法子治主子。
霁欢在喝完汤之后便萌生了困顿之意,想来也是因为用过午膳,正是打盹的好时候,也就不强撑着,打着秀气的呵欠刚准备走至窗边的海棠式贵妃榻上小憩一会儿,就被外头一阵急急的脚步声给止住了。
“欢嫔娘娘,奴才是奉了太后娘娘的命令,给娘娘送补汤来了。”一个身着暗青色滚边小袄,年纪不大的年青宫婢走了进来,低眉顺眼地提着一个保温用的漆盒,立在门边道。
霁欢皱着眉,随口道了句:“怎的今儿汤水是没完没了了?”
原本在收拾的秋凝也觉得奇怪,站直了身,走到门口上下打量了一下那宫婢的穿着和样貌,见到了她胸口挂着的慈宁宫字样的小牌,才戒心稍歇,让她进来了。
“主子,是慈宁宫的人不错。”秋凝如是道。
而亦步亦趋跟在她身后的宫婢则是将漆盒放在了小桌上,面上是胆怯的笑意:“欢嫔娘娘,太后娘娘吩咐过了,要奴才看着您喝完了才能走”
霁欢顿觉不耐,可又不好当着她的面翻脸,只能勉强地颔首道:“那你就在一旁瞧着罢。”
这下可好,她这一个时辰内要喝完两盅补汤,只愿莫要补得太过才好。霁欢无奈地暗自想道。
那送汤宫婢依言站远了些,似是真的在静静等待。
霁欢无法,只能又坐下来,刚要将那炖汤舀一勺送入口中,就被一向谨慎的秋凝止住了。
她从袖中拿出一支银簪,接过霁欢手中的银勺,道:“主子且慢,先让秋凝验过才好。”
霁欢不可置否,像是习惯了她的小心谨慎,让她全权去做。
可没想到那一直做乖巧状的宫婢有些急了,忙连声道:“欢嫔娘娘,这是咱们太后娘娘亲自吩咐了御膳房的人做的,难不成您信不过太后娘娘?”
霁欢闻言面色不变,只是淡淡地瞥了眼那宫婢道:“你还真是扣了好大一顶帽子在本宫头上,本宫何时有说过这样的话?”
秋凝执着银簪的动作顿了顿,停下来好声好气地解释道:“你误会了,咱们长春宫如今多人眼红,为了保险起见,才会用这方法,况且这银簪试毒在宫里头不是什么大事儿不是?”
那宫婢咬着唇依旧坚持道:“可是这是太后娘娘送来的”
对于她这不自然又强硬的态度,霁欢突然间警觉了起来,眯着一双凤眸盯着她道:“怎么?就算是太后娘娘厚爱,又怎么能保证中途没有出岔子?还是说就是怕本宫发现什么,才会这般紧张?”
那宫婢身子一僵,讪笑着回道:“欢嫔娘娘误会了,奴才绝无此意”
霁欢道:“那不就得了,秋凝,验一下。”
秋凝依言将那银簪探进汤水中,说时迟那时快,原本还像鹌鹑一样的暗青色宫婢顿时神色扭曲地大喝了一声!敏捷又凶猛地朝霁欢方向扑去,手里还抓着一支尖锐的发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