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霜影自从那一日从霁欢的院子里离开后,就再也没有过来叨扰过霁欢,霁欢一开始还感到有些疑惑,甚至还有些担心她,但是听和别些个院里的婢子说的秋凝所转达,好像是王霜影这几日总是将自己关在屋子里,不知道是在捯饬些什么。
听她院里的婢子说,王霜影好似开始关注于自己的装扮了,还将自己存了许久的私房钱掏了出来,让自己的贴身婢子去最好的齐羽绣馆和胭脂水粉铺子去给她购置新的衣裳和胭脂。
私底下婢子们都在猜测,自家小姐总算是开窍了,莫不是春心萌动?
这倒是对于王尚书和王夫人来说是天大的好事,一向粗鲁无礼的小姐现在正在往正常的大家闺秀方向发展,莫要说是尚书府里的主子们感到欣慰,就算是下人们也是乐见其成的。
霁欢听着秋凝强忍笑意的汇报,自己也忍不住轻笑出声,摇头轻叹道:“霜影这丫头啊,还真是个活宝儿哩。”
秋凝也认同地点了点头:“若是王小姐真的能和焱公子成了,倒也不是为美事一桩。”
活泼可爱的王小姐配上冷酷淡漠的焱公子,怎么说都像是话本儿里的剧情不是?恰恰正是戳中了无数待字闺中的少女心。
霁欢闻言只是笑而不语:“这一切都要看他们的造化,本宫自然是希望他们能够成的。只是王尚书那边恐怕就有些麻烦了。不过,只要两人的心意相通,到那时,什么困难都不会放在眼里。”
如今王霜影恐怕已经开窍了,但是就是不知道那焱何时才能领会到自己的情感了。
霁欢思及此,感慨地暗暗道。
日子悄然滑至三月。
春暖花开,万物复苏。
原本被白雪皑皑覆盖的京城如今就像是换了一套衣裳一般,到处都点缀着充满生机的青绿色。
许是因为天气逐渐回暖的缘故,原本冷情的街市也渐渐地布满了出来行街的百姓,各大铺子也跟着高声吆喝揽客了起来,一时间车水马龙,好不热闹。
虽说兰家如今再也不敢轻举妄动,但是为了保险起见,霁欢还是老老实实地待在尚书府里,半步也不敢迈出去。
但是久了也是有些无聊,霁欢终于有一日憋不住了,她换上了一套极其低调的苏青色对襟素锦滚边襦裙,又戴上了一顶乌漆漆的帷帽,才拉着秋凝悄悄地出了门。
秋凝原本还有些犹豫,但是拗不过自家主子那一双闪烁着殷殷期盼的凤眸,只能点头答应。
主仆二人就这么静悄悄地从尚书府的侧门拐了出去,又徒步走过了好几条巷子,才拐进了京城最大的街市走马街。
霁欢站在那川流不息的热闹人潮中,恍然间就好似自己又回到了还未出阁的时候,那时的自己也总是喜欢拉着紫菱,趁着管教嬷嬷不注意,在午憩时分偷偷溜出来,和紫菱逛上一两个时辰,才又悄悄地回去。
这一来二去的,竟也没有被任何人发现过。
霁欢还暗自骄傲了许久。
没想到这时光荏苒间,不知不觉已经两年光景过去了。
霁欢透过那乌漆漆的帷帽,无意间瞥见了在街对角的一抹颀长身影,那身影一袭玄衣,像极了那人
等霁欢自己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不顾一切地提着繁重的裙摆,只身冲进那喧闹的车水马龙中,一心想要跟上那道身影的步伐。
“渊!”霁欢不顾秋凝在背后惊慌失措的呼喊,气喘吁吁地躲避着人来人往,踉跄着终于奔到了街对角的小巷中,她望着空落落的巷子,哪还有那背影的踪迹。
失落和无奈袭卷了她的四肢百骸,霁欢终于忍不住蹲在巷子的正中央,呜咽出声了。
不是他,一定不是他。
不然他不会听不到自己的呼唤,也不会这么无情地离开
你到底在哪里?别人都说你死了,但是只有我知道,你还在。
不知过了多久,霁欢才从自己的臂膀中抬起首,泪眼朦胧地望着空无一人的前方,她无数次幻想过那人会突然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但是无一不是落空收场。
等到秋凝急匆匆地赶到,霁欢已经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绪,面对秋凝担忧的询问,她淡声回道:“无事,就是以为遇到了故人罢了。”
“可是”敏感的秋凝自然是听出了自家主子语气中的落寞,她还想问些什么,就被霁欢打断了。
霁欢径自走在前头,声音虚无缥缈:“本宫有些累了,回去罢。”
秋凝蠕动了一下嘴唇,才讷讷地回道:“是,主子。”
说完,主仆二人便一前一后地又走进了那熙熙攘攘的人潮中,最终消失成一个黑点。
不知过了多久,那条巷子的拐角处才走出了一抹身影,正是霁欢之前看到的那个人。
他定定地望着霁欢离开的方向出神,哪怕早就已经看不清楚霁欢的芳踪,但是他依旧岿然不动。
尚书府。
霁欢自从在白天遇到了跟刘弘渊极其相似的人影后,回到尚书府便一直郁郁寡欢,简单地用过了晚膳便早早地歇下了。
霁欢在床榻上辗转难眠,她眯着一双眼眸望向从窗外静静倾泻下来的月光,手里还紧紧攥着刘弘渊随身佩戴的白玉佩环,因为有了她的体温,那原本冰凉的佩环也跟着有了温度。
“你到底身在何处?可是有一丝一毫的挂念我?”霁欢用几不可闻声音喃喃道。
又过了许久,霁欢才攥着那带有刘弘渊气息的佩环,轻蹙着柳眉睡去。
等到霁欢平稳的呼吸声渐渐响起,窗外才突然响起了一阵轻微的异动。
一道颀长身影轻巧地翻窗进入,似是十分熟稔地走到了霁欢的床榻边,静静地望着她许久。
过了仿佛一辈子这么长,那人才伸出指节分明的大掌,轻轻地抚了抚霁欢的睡容,低声道:“傻瓜,朕回来了。”
霁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