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大小姐?”一道小心翼翼的女声骤然在霁欢耳边响起。
她动了动,柳眉轻蹙地睁开了眼,有些睡眼朦胧地咕哝了声:“嗯?”
原来是清晨打扫园子的婢子。
“您怎的睡在这石桌上啦?”那打扫婢子不由得地瞧了眼伏在石桌上的霁欢,嘴上却恭敬地道。
“嗯。”霁欢揉了揉被那清晨日头刺得有些泛酸的眼,在这石桌上靠着睡了一夜果真是腰酸背疼得紧......
“咦?大小姐身上的披风......倒像是男式的?”那婢子眼尖地发现了霁欢身上披的披风,小声地惊呼道。
霁欢怔了怔,俯首一瞧,这才注意到自己身上竟多了件男式的玄色披风。
她瞥了眼那满脸好奇的婢子,心思一沉,便淡声开口道:“哦,定是爹爹去上朝的时候路过瞧见本小姐不小心在这石桌上睡着了,为了不让我着了风寒才特地给披上的。”
说着便站起身来,镇定自若地拢了拢身上的披风,将那靠在一旁的“落霞”抱在怀中,莲步轻移地离开了。
只剩下那婢子一脸怔愣地低声喃喃道:“老爷有玄色的披风么......”
可惜她的疑惑无人听见,只能消散于风中。
......
霁欢快步地穿过曲廊,往自家院子走去。
虽说天已经大亮,但也还算清早,自家院子的下人们不想别些个院子的那般,不到卯时起来做活了,都随主子的懒散习性,起码也得卯时三刻才会起来。
因此霁欢进到院子的时候并没有撞见下人就顺利地进了主屋。
她将那披在身上的披风脱下拿在手中细细端详了一番,心思不由得千回百转:到底是谁能在夜里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到府中?还贴心地将披风覆在她身上?这同时也说明了那人对自己的行踪了如指掌......
玄色......
穿着玄色衣衫的人......霁欢的脑海中只闪过一个人。
......会是他么?
霁欢垂下眉眼思忖着,素手轻抚着那玄色镶边净面披风,心里一团乱麻。
就在她毫无头绪时,手不自觉地摸到了披风胸口处内里有一块凸起的复杂纹路,她下意识地将那披风翻过来,一条绣得栩栩如生的盘龙纹赫然在目!
霁欢抓着披风的手指不自然地瞬间收紧,脸色乍青乍白——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那这一切便说得通了。
第一次在尚书府里王瀚然介绍他时流露的几不可查的谦恭和不自在,王霜影提起他便是下意识的告诫自己不要随意靠近,还有那日被追杀他跟着的一批死忠暗卫,以及那只有一字之差的名字......
呵。
霁欢眼底闪过一丝嘲讽的笑意。
是她太过痴傻愚钝,还以为他只是一介普通富商......
她早该想到,倘若只是一介商贾又怎能随意调动一大批侍卫,又怎会在坠崖的短短几日就能被轻易寻到?
“我心悦你。”
“你很特别,李霁欢。”
那日他站在温泉池中定定看着她说的话还历然在目,如今看来真是讽刺得紧。
什么心悦,什么特别,都不过是那人闲来无事私访民间找的乐子罢。
这么想着,突然一股无力感袭满霁欢的全身。
果然啊,还是不能轻易相信一个人......
不过为何她知晓真相后的反应并不是想象中的被欺瞒的愤愤然,而是生出了一种浓浓的失落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