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木屋外。
将飞刀从一个奥德里斯科帮成员的后脑上拔出,布兰迪猫着腰,看了看木屋旁营地里依旧毫无察觉的众人,招了招手,示意身后的哈维尔跟上。
行动之前,布兰迪将包括自己在内的六人分成三组,比尔和西恩一组,约翰负责盯着基兰,而哈维尔则跟着他自己,三个小组从三个不同的方向潜入,目的是尽量安静地处理掉这里所有的有生力量,能清理多少就清理多少,以减轻之后大概率出现的正面枪战己方承受的压力。
“没想到你在暗杀方面也颇有天赋啊,”哈维尔手持匕首猫腰走来,低声说,“虽然手法稚嫩了些,但是你的意识很不错,只要勤加练习,你绝对能成为一流的刺客。”
“感谢你的赞美,哈维尔,不过我们现在还有几十个人需要杀,所以还是把这些话留到晚上喝庆功酒的时候再说吧。”布兰迪则冷静地观察着周边的情况,寻找着目标,对于哈维尔的称赞,似乎不为所动。
可实际上,他心里却暗道:“开玩笑,怎么说我也在《刺客信条系列里混了好多年了,手法虽然没学到多少,但意识还是没啥问题的,讲道理,育碧的ai可比真人阴间多了。”
布兰迪很快找到了下一个目标,那时一个背着步枪,喝得半醉的男人,他从营火旁站起身,朝着布兰迪和哈维尔躲藏的地方走来。
“刚刚那个你解决了,这个就交给我,怎么样?”哈维尔问。
“没问题。”布兰迪做了一个表示“请”的小动作。
哈维尔点点头,反握匕首,静候目标。
然而这时,营地的另一边,出现了骚动。
出问题的是西恩那边,这家伙,不知是因为许久没有动手还是本身就不擅长潜行暗杀,按理说原本应当将目标一击毙命,结果匕首偏了几寸,扎在了锁骨与肋骨间的缝隙间,此刻,西恩正和那人扭打在一起,局面僵持,而两人扭打的动静已经惊动了距离他们较近的几个敌人,不过,因为不明情况,两人扭打时也只是不明就里地相互咒骂,使得注意到这边的人只以为是自己人喝多了撒酒疯,一时间没发现异常。
然而很快,左轮手枪的枪声如同惊雷炸响,立刻将在场的所有人,无论是奥德里斯科帮还是范德林德帮都惊动了。
“该死,比尔这家伙在干嘛?”哈维尔忍不住低声咒骂。
原来原本正安稳潜行的比尔注意到了西恩那边的意外,也许是为了尽快结束那场相持不下的搏斗,他居然直接拔枪射击,虽然这一枪确实帮了西恩的忙,那个浑身鲜血淋漓却仍旧有力气与西恩搏斗的家伙被一枪打中了脑袋,但是这一枪毫无疑问让布兰迪的暗杀计划提前泡汤了。
“非常好,真他妈的不出我所料,”布兰迪低声吐槽道,“这下就算科尔姆真的在这,我们也抓不到他了。”
这里得说明一下,六人潜入之前的分组,并非布兰迪独断的结果,他不是亚瑟,更不是何西阿、达奇,虽然大家暂时听他调遣,但是他认为自己还是不要太过于自以为是的好,于是小组的成员分配几乎是完全遵从大家意愿的。
如果是布兰迪自己分配,他绝对不会把西恩和比尔分在一个组,在他看来,这二人一个言过其实,一个脑子多少缺颗螺丝,都属于不靠谱的那类人,然而,约翰笃定地表示他要盯着基兰,而西恩则表示兄弟之间就该互相扶持,所以他坚定地要和比尔一组,于是布兰迪也只好作罢,便定下了目前这个分组。
其实,布兰迪制定这个暗杀计划的目的,除了减轻被发现后正面作战的压力以外,还有就是尽量压缩科尔姆的逃跑时间,增加捕获的成功率,虽然他不确定科尔姆·奥德里斯科是否真的在这里,但是,这种可能性是必须要考虑进去的。
他非常清楚,虽然范德林德帮人才济济,但是毕竟术业有专攻,在场的人并非全都擅长潜行刺杀,所以,被发现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但无论怎么说,越晚被发现,整个行动成功的可能性就越大,结果呢,这下可好,行动开始没多久,众人的行踪——至少是西恩和比尔那一组的行踪已经完全暴露了,尽管布兰迪相信,解决掉在场所有向他们开枪的奥德里斯科帮成员对于大家来讲并不是什么难事,但是如果科尔姆就在木屋里,并趁机脚底抹油,那么从这个角度看,这次行动已经可以宣告失败了。
正当布兰迪因此失神之际,哈维尔却已经有了动作。他毫不犹豫地将原本反握的匕首掷向原本选定的目标,紧接着闪电般地拔出腰间的左轮手枪,两枪撂倒了一个注意到这边正要端枪射击的奥帮成员。
“布兰迪,别愣着了,快动手!”哈维尔一边喊着,一边再开两枪,将一个以木箱为掩体、正想端枪射击的奥帮成员压回他的掩体之后。
布兰迪这才回过神来,自知自己的失神在这种场合之下乃是大忌,也不犹豫,掏出插在腰后的一黑一白两把雷明顿左轮手枪,趁着现在没人注意到他,他打算趁机在短时间内消灭掉对面更多的有生力量,缩短枪战的时间。
眼前的世界逐渐染上
猩红,时间流速也变得缓慢,在布兰迪的视野中,每一颗他能第一时间辨认清楚的头颅在他的意识里都被标记上了血红的“x”,而从旁人和对手的角度看,布兰迪只是手持双枪进行了短暂的瞄准,黑白两把左轮手枪里的十二发子弹便以一种几乎超越了连发步枪的连续射速倾泻而出。
连续而炸裂般的十二声枪响宛如夏日雷雨天时的响雷,隆隆而来,敛息而消,奥德里斯科帮那边,有八人头部中弹,当场死亡,还有两人捂着汩汩冒血的胸腹或脖颈缓缓倒地。
“好枪法!”不远处,传来约翰沙哑的嗓音。
确实,这一下足够惊艳,不过也毫无疑问地足够吸引仇恨,一时间,枪林弹雨仿佛盯准了布兰迪,不停歇地朝他倾斜而来,恨不得将布兰迪作为掩体的那棵树硬生生打断。
布兰迪没有犹豫,在弹雨倾泻而来之前便立刻蹲下身子,尽管他的反应已经非常迅捷,仍然觉得有好几颗子弹是擦着自己的脑袋和身体飞过去的,于是,他一边将两把打空了子弹、枪管微微发烫的左轮手枪插回腰后,一边向着不远处的一块巨石后转移。
“大家都别藏着掖着,快速解决这里的所有人。”布兰迪翻身藏到巨石之后,先是灌了一口事先准备好的蛇油,然后一边将背上的卡宾连发步枪取下,一边喊道。
他这句话就是说给约翰听的,同样拥有“死神之眼”的约翰毫无疑问也能够做到刚才的事,而且说不定要比布兰迪做得更好,毕竟布兰迪掌握这一能力还不到半年,这半年里还有两个月是在养伤,完全没有运用它,所以至少在经验方面,约翰是强于布兰迪的。
果然,布兰迪喊出这句话后,刚刚传来约翰声音的那个方向便紧接着传来了几乎连成一片的六声枪响,与此同时,六个奥帮成员也应声倒地。
“你还好吗,布兰迪?”这时,西恩的喊声传到布兰迪耳中。
“哦,谢谢你的关心,我简直不能再好了。”布兰迪无奈地叹了口气,端着连发步枪再度与敌人战在一起。
西恩似乎想解释什么,说:“我不是故意的!”
“该死,如果你是故意的,我现在一定回在你的脑袋上开一个洞。”布兰迪一枪托打翻一个冲到他面前想扑倒他的奥帮成员,在那个晕倒在地的奥帮成员脑袋上恶狠狠地补了一枪,似是发泄。
枪战并没有持续多久,尽管中途有一伙刚好返回六点木屋的奥德里斯科帮成员加入混战,对六人形成了两面包夹之势,但那会儿,木屋附近营地里的奥帮成员已经被清理得差不多了,于是,六人反过来依托营地这边的掩体,将来支援的奥帮成员一一消灭,最终,这场枪战以六人无伤、奥德里斯科帮残余的寥寥数人落荒而逃告终。
“哈哈,他们落荒而逃了!”西恩大笑着走过来,说,“这么长时间过去,奥德里斯科帮还是一点都没变,一帮孬种。”
“十几分钟前,是谁信誓旦旦地表示自己非常擅长潜行暗杀的?”布兰迪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
“哎呀,这个这个……”西恩挠挠后脑勺,讪笑道,“怎么说我也好几个月没跟人动手了,手有点生,有点生。”
“等你跟他相处久了,你就会知道,西恩·麦奎尔无时无刻不是手生的。”不远处的哈维尔也凑了过来,笑着说。
“嘿,少造我的谣,墨西哥佬,”西恩辩解道,“之前的那个家伙,我绝对是可以搞定他的好吗?都怪比尔,多余给那家伙一枪,害得我们大家都暴露了。”
“喂,你认真的吗,爱尔兰小子?”比尔不快的声音自西恩身后响起,“如果不是我,那个家伙能把你的屎打出来,然后再把你打进屎里,我那是在救你的命,记住,小子,你现在欠我一条命,懂吗?”
“好了,”布兰迪打断了二人的争执,说,“看样子应该不会再有什么增援了,不过闹出这么大的动静,瓦伦丁那边不会一点动作没有,你们抓紧时间搜刮一下,我去木屋里看看,如果能找到科尔姆,那再好不过。”
商议完毕,聚在布兰迪身边的人四散而去,各自搜刮着营地里和那些死去的奥帮成员身上的各类物资,而布兰迪则为手里的卡宾连发步枪装满子弹,走到了木屋的门边。
布兰迪刚把手掌放在门上,木门就被极其粗暴地从内撞开,猝不及防之下,布兰迪被这股大力撞倒在地。
一个拿着一把双管霰弹枪、上唇长着夸张胡须的男人狞笑着闯了出来,黑黝黝的枪口对准了布兰迪的额头。
枪声炸响,却并非是布兰迪的脑袋变成一堆碎块,而是这个男人捂着腹部软倒在地。
“你还好吗?”基兰举着左轮手枪,问道。
“啊,当然,”布兰迪下意识地松了口气,方才他确实觉得,死亡距离自己非常之近,“多谢。”
猛然起身,布兰迪顺势从腰间抽出一把斯科菲尔德左轮手枪,在那个刚才拿枪指着他、现在躺在地上微弱呻吟的男人的脑袋上补了一枪,结束了他本应承受的漫长挣扎,然后持枪走进木屋,看着空荡荡的屋子,心里略微升起一
丝失望。
“果然你不在这,科尔姆·奥德里斯科,”布兰迪注意到了被打碎的窗户,一边走上前仔细查看,一边想,“不过,看这个痕迹,窗户应该是才打碎不久的,奇怪,我方才潜入的时候,并没有听到什么异常的破碎声,但科尔姆却察觉到了不对劲,在我们还没有被营地的人发现之前就逃离了这里?怎么想都觉得有点玄幻啊,还是说,这就是一个纵横西部的传奇通缉犯的基本素养吗?”
“情况怎么样?找到科尔姆了吗?”屋外传来比尔的声音。
“不,没有,”布兰迪走出木屋,说,“里面除了这个刚刚偷袭我的杂种以外,一个人都没有。”
“所以你给我们下套,是吗?”约翰不由分说,直接一把抓过基兰的衣领,枪口已经抵住了他的下巴,恶狠狠地说,“你故意把我们引到这里,让我们面对几十个荷枪实弹的恶徒,就是打算借他们的手干掉我们,然后再逃之夭夭,是吗?”
“不!天呐,我发誓,我没有!我只知道奥德里斯科帮的这么一个据点,而且我也确确实实在这里经常见到科尔姆·奥德里斯科,”基兰忙不迭地解释道,“而且,如果我真的想给你们下套,刚才我就不会救布兰迪了。”
“他说得有道理,马斯顿。”比尔对此表示赞同。
“冷静点,约翰,”布兰迪也说,“准确来说,科尔姆并不是没在这里,事实上,在我们潜行进入这里之前,他就已经意识到不对劲,逃之夭夭了,该死,真不知道他是怎么办到的。”
“谁知道呢,感觉这种事没人说得清楚,”哈维尔说,“比起这个,布兰迪,我们该怎么处置这个小子?”
“他吗?放他自由好了,反正他已经没什么用了,而且他也不喜欢我们,不是吗?”布兰迪说着,看向基兰,说,“怎么样?我觉得这种处置已经很仁慈了,你说呢?”
“仁慈?这跟杀了我没两样!”基兰喊道,“在外面,如果没有你们,科尔姆·奥德里斯科不会放过我的,他会把我当叛徒处理。”
“好吧,所以呢?你打算怎么办?”布兰迪问。
“所以我现在是你们的人了。”基兰说这句话时,眼神是坚定的。
“啊……”布兰迪轻叹一口气,看了看其他帮派成员的眼神,最后说,“好吧,我想我们大家应该是不会有什么意见的,不过你要知道,这事儿我们说得都不算,只有达奇点头,你才能留下,明白吗?”
“这我明白。”基兰点点头,说。
“好吧,那么现在,趁着警察还没来这,咱们赶紧撤。”布兰迪说着,带着人就要离开。
“话说,你们拿到现金了?”基兰在后面问道。
“现金?什么现金?”布兰迪问。
“哦,总会有些现金的,”说到钱,基兰变得有些兴奋起来,“藏在烟囱里。”
“好吧,给你五分钟,把钱找出来,”布兰迪说,“不过,别忘了要分一半给营地,还有,按规矩,这场行动所得的金钱除了上交的部分以外,剩下的部分我们是要平分的。”
“知道了,谢谢。”基兰冲大家笑了笑,便转头跑进木屋,他知道,虽然自己的去留仍然不能完全确定,但至少现在,在场的所有人是把他当作自己人的。
黄昏时分,六人六骑冲出森林,沿着来时的路,背着夕阳的余晖,向着家的方向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