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贼子伏诛,陛下威武!”
“陛下万岁万万岁!”
随着牧启的逝去,短暂的寂静后,山下的白帝楼门人们开始鼓噪了起来,各种各样的声潮最后汇成一句“万万岁”,在藏剑山下绕梁不绝。
“所以我不喜欢他们。”素氅白帝歪了歪脑袋,和另一位嘀咕。
“无妨,”锦衣白帝神情宠溺,“哪天乱起来,都杀了不迟。”
“收徒?”
“耍耍也好。”
素氅白帝扶着哭得脱力的牧隐雪御风而起,另一位随后而至。
后者自然知道牧启的安排,但事到临头,又怎能不悲恸。只是白帝携手,她也没有什么反抗的意思,任凭被夹在白帝之间。
山下顿时一片肃静。
说起来,这是白帝第一次要对他们这群所谓的“门人”有话要说。
“我说点什么?”
“自问自答很有趣?”
白帝传音传得热闹,但当众却是一派雍容,锦衣白帝率先开口:
“自我来藏剑山立足以来,虽感众位抬爱,广见楼阁,自为势力。但实则此地仍为藏剑山祖地,我等鸠占鹊巢,实为不妥。”
“今日,旧藏剑山少宗主来此,行交接事宜。吾意自此正式开宗立派,但仍称白帝楼,诸般琐事尔等依然自治。”
“今日只收藏剑山少宗主之女为亲传弟子,下山如吾亲至,妄议、妄为者,斩。”
“遵陛下旨意!”下面顿时有人高呼,白帝这些年来都不曾有收徒之意,今日开了先河,便是给了他们天大的惊喜。
“……既然开宗立派,当留传承。”素氅白帝话音一落,锦衣白帝拔剑而出,在山脚下的一块巨石上刻下两道交错的剑痕。
“尔等自行体悟,有所成者,吾当知之。”
“谢陛下隆恩!”
张禄在山下看不清那万人空巷的狂热追捧,但听着山呼之势,却也心中震撼。愣神间却见三人落地,走向了这边。
“你是他留下的保险吧?”白帝看着张禄,“回去吧,她不必随你走了。”
“师……师尊,”牧隐雪怯生生地开口,小心翼翼地道,“张禄大哥这一路来也颇为辛苦……”
“人情世故就是麻烦……啧。”锦衣白帝神情不耐,丢出一块赤红色的铁片到张禄怀里,“自己看去。身上杀孽太多,我懒得拾掇你。”
张禄看向上面,却无任何名称之类的字样。
“《止杀铭》。你们这些人啊,非要纠结什么名字,很重要?”白帝摇头,又看向牧隐雪,“那一起吧,你叫什么?”
“牧隐雪,隐藏的隐……”
“知道了,”白帝颔首,“隐雪即是藏锋,他对你名字也不上心,要是儿子估计就叫牧藏锋了。”
“师尊能否告知名讳?”牧隐雪连忙问道,以白帝的性子,这时候问题不集中处理,后面不知要什么时候才能问出来。
“白沐君、白沐卿,”素氅白帝知道牧隐雪又要追问什么,抬手打断,“只是当初你师祖为了方便起的,怎么分辨他都不知道。”
“小子,你要愿意就自己动手,不愿意他的肉身就这么放着也成,山下的人为了讨好他们的新任‘大师姐’,也会建起一座大墓来的。”
“张禄大哥,咱们有缘再……”牧隐雪拭去眼角泪痕,话音未落,三人便一同消失不见。
张禄举着的手尴尬放下,望着脚下“安详”的牧启,鞠了一躬后转身离去。
当此之时,白帝楼的门人中已经有数人飞了过来。
您老还是落叶归根吧,带回去……也没地方放。
张禄可拿不准自己哪天搞实验的时候就把牧启当素材了。
说到素材……张禄伸手入怀,探入极骸的躯干里摸出一封信来。
十二斤灵石,他还一分没捞着呢。
看了看那边巨石前摩肩接踵的人山人海,张禄打消了去凑热闹的念头,牧启说了白帝是三步道境,离自己太高了,像是天上的星星,无论怎么踮脚也够不到。
恐怕白帝自己也是这么想的吧?看她那个样子,不像是愿意真的拿出什么东西给这些连外门都不是的门人学的。
倒是这个铁片……
张禄一个人穿行在空荡荡的街道上,拿出《止杀铭》端详。
铁片不大,上面的字迹更小,但有不受视力限制的极骸在侧,这并不影响张禄阅读。
“万世兵燹多由贪起,求之不得,乃有战殇。故止杀之重不在战而在人。人趋利而避害,而贪由此生。倘使害甚于利,人皆畏死,止杀可矣。”
“是故止杀之意,复归于杀。以血还血,以杀止杀。”
大抵是让修炼者变强了,往哪里一站人人畏之如瘟神,避之不及,也就达到“止杀”的目的了。
虽然很有道理,但往下看,以张禄穿越客所受的教育来讲,这跟牧启的那个“报复”之道一样,逻辑的要点就是不讲逻辑。
前面说让人皆畏我,那么如何能到达目的呢?
简单,先成为带恶人就行了。
天地之间充盈灵气;尸体尸变而有阴煞之气;书生有浩然正气;同理血债累累,身缠杀气。
只是世间诸般气机互相混杂不纯,即便是魔头之属,其杀气也只能震慑宵小,不能真正的为己所用,而这篇《止杀铭》,便是教修士如何提纯、运用杀气的。
至于后面你是真用杀气止杀去,还是准备干点儿别的,这块铁片就管不着了。
对于自己来说,可以直接省去前面积累的那个步骤——虽然不知道够不够,但张禄怕自己要是真继续积累下去,下次遇到白帝可能会被一剑劈死——毕竟后面重要的纯化步骤才是她要自己学的重点。
不沾因果不可能,这位著者自己也就是元婴期修为,还摸不到那么高的境界,不过实用性确实不错,即便是对于如白帝这种道境的剑修强者,也有着实用价值。
好书收了。
眼见转到了一条大路上,张禄当下放出了极骸,后者落地后便化作一匹赤铁战马,不情不愿地嘶鸣。
但当坐骑这件事,只有零次和无数次。你都给你不喜欢的牧隐雪骑了,不让你主人我骑?
严客卿派来接人的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张禄哪里等得及?翻身上马后便向来时的方向一路狂奔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