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宴尽管要持续三日，但后半段对于张禄而言已经颇为乏味可陈。哪怕是有齐国宫中的使者和一些王侯将相的到来也是一般。

他所期待的也只剩下了城外猎场的活动而已——虽然这一部分已经因为他第一天拿下纪棉的举动，而搞得让诸多纪氏旁支完全提不起劲头。

虽然旁支之间也分三六九等，也有摩擦嫌隙。但……小小地撼动本家的剧目都已经被扼杀在了摇篮里，如果其他事情和自己无关的话，还有什么意思呢？

但张禄可不管这个。他又不是来看戏的，切实的好处在等着他，没有什么比这更能让人精神百倍的了。

尽管在宣布消息的时候，张禄能感受到那个叫纪棉的小崽子站在人群里，一直在拿眼神狠狠地剐着自己。

“榭二爷，”张禄不好来回走动，但他可还有传音玉在手里，“这个切磋……会有人受伤么？”

张禄问的隐晦，但听在纪榭的耳中差不多的意思，“你准备把纪棉做掉？别吧，你这一票干完跑了，最后风言风语还不都是我们担着。”

“要不你就做干净点儿，直接袭击本家送他冚家富贵。做得到么？”

张禄琢磨着，自己要敢点这个头那到底谁富贵可就说不准了。倒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的功夫，等到最后一票干完，正好埋伏在他们路上，那时节斩草除根也不算晚。

什么天才能在修真世界里用两三天的功夫突飞猛进啊？即便真能如此也总要有个由头才是，没有奇遇，他靠着光合作用变强么？

整个节目的规则很简单：所有的参赛者，即各家的年轻一代，需在其中围猎野兽精怪，各种“猎物”都早已标好了分数。以五天的时间为限，能得到分数越高者排名也就越高。参赛者可以携带至多两名仆从参加，若是因自身原因特殊的，则可以指定自己的仆从代为参加。

最后一条当然是个人都知道就是指名道姓给纪染大开方便之门的。

至于挑战其他人，可以是可以，而且可以获得另一方的一部分猎物及分数。但这一切都要提前激活通讯法器，以便在监管之下进行，由此来确保众人的安全。

如果有私斗被举报或者经发现，不单单是这些血气方刚的年轻人要受罚，作为他们的监管者、家长，也都要承受来自本家的惩处。

想钻空子，想逃避？当然可以——国公纪澜就坐在这里，不妨打过他试一试？

随着名单从后往前的唱出，一个又一个青年男女和他们手底下的仆役站到了高台上。接受一众族人及宾客们的审视。这可是展现纪氏新一代风貌的绝好机会。

纪棉不在其列，孤身一人，茕茕孑立。张禄纪榭他们已经手下留情了，他只是个“被人挟持的无辜且懵懂的少年族人”而已，现在“急需安抚”，不适合参加这种活动。

哪怕他眼中的怨愤根本遮掩不住，连街头卖艺的盲人瞽者都能看得出来。

但其实没人在乎，不是么？

当轮到唱出本家纪染的名字时，竹言无视掉众多人等困惑的目光，走到台前，微微错后几位少爷小姐半个身位，站在了原属于纪染的空位上。而这位躲懒的少爷则毫不避讳地在下面加油鼓劲，在一众主子里，这位一直以来都算是教材级别的奇人——当然不是正面的那种。

韩萱没有踟蹰，干脆利落地推了小雯一把，将后者凸显了出来，迫使她不得不随着竹言走了上去。

这是早就确定了的事情，就在三天前张禄那厮还那韩氏余孽做文章，她没必要触这个霉头。

再说了，还要以一个丫鬟做主导，给她鞍前马后……也不是说不行，但既然有可选项，那她自然是不愿意的。

纪榭尚未上台，但人选其实早已确定了下来——张禄帮他煞去了旁支们不知从何而来的自信心，他的压力骤减，自己上自然是最合理的安排——他又不是老六，真真切切没有一丁点儿修为，再让人代替就显得是在瞧不起他们了。

“你要跟我么？”纪榭朝张禄发出邀请，“竹言那儿有没有你都无所谓，没有规定必须要满员才可以。我这俩小子当然是比不上你的，你若想，他们就让道。”

跟着纪榭的自然是娄毅和另外一个杂役中的领头青年，此刻两人纷纷用幽怨的眼神看着张禄。

这可是他们出人头地的机会……但又有什么办法呢？又不是没试过，张禄揍他们就跟玩似的。只要张禄一点头，他们就会被主子一脚踹开。

张禄点了点头：“还是算了，在下预祝您马到成功，若是有需要，竹言姑娘和我随叫随到，也会帮您分忧的。”

纪榭是必须要争第一名的，那就意味着如果张禄选择加入这一边，那他就不可能再有偷闲的机会去找什么老榆树。

至于竹言她们，只要分数看得过去就可以了，当下人要有当下人的考量。要让纪染面子上过得去——哪怕他可能不太在乎——又不能打其他所谓“少爷小姐”的脸。

即便像纪棉这种小门小户的。

张禄走了上去，和竹言站在了一起。

“这是本家准备把咱们全都摁死，不许有一点儿抬头？”有旁支的长辈不由得有些不满，和好友嘀咕道。

竹言到底什么水平他们不甚了解，但张禄这个可是老太太想要提拔的，很难说是不是要借他们这些旁系的面皮当作他上位的阶梯。

若是纪榭这种也就罢了，顺水推舟的人情谁都会做，不做那是傻子；但一个下人，这……

“我看不然，”那位好友笑了一下，“若是想要凸显他，何必再选个丫鬟做主位？以我看呐，保不齐这次恰恰相反，是要磨磨他的性子！”

“你不是有才华嘛？你不是有天赋嘛？但就是要让你知道，你只能做我纪氏的一个下人！你的一切都得以咱们纪家的意志为先导！”

“欸，刀嘛，得有个把手；獒犬嘛，得有个链子。现在看来还是澜二爷在本家做主，这里面的道道他肯定算计得明白呢！”

张禄是不知道他们在琢磨什么，但即便是知道也只会一笑而过罢了。

所谓夏虫不可以语冬，眼光只放在一个家族、一方猎场之中，又何时能坐大到纪氏本家这个地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