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彩斑斓的混沌中，炙热高温的回忆越发地疏远，思绪就像是反复融化而又凝结的冰水，时而想起前世百无聊赖的经历，时而又想起今生在街头奋战的画面。

最后画面一转，他看到了金并狰狞而又不甘的瞳孔，耳中听到他那色厉内荏的叫喊：“那就一起毁灭！”

而后思绪又冰冻得停滞不转，似乎正在和他的身体，和他的头脑做拔河比赛，有时候他就想着这么沉睡下去，彻底毁灭，思绪就会冰得吓人，有时候他想起过上美好安稳生活的目标，却又异常渴望挣脱这种难以忍受的束缚。

直到一抹温热袭来，罗勃彻底想起那个披着黑色雨衣的身影，那个对着小屁孩的不屑笑容。

“英雄，就是另一种方式的九九六而已。”

罗勃彻底从迷糊中恢复了清醒，他颤抖着睁开眼帘，眼皮一跳，只见眼前一块湿热的毛巾正在擦拭着他的脖颈，直到胸口。

谁？

此时的光线略微昏暗，他的眼睛稍微适应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后，想要转头看向那个帮他擦汗的人，却发现自己的脖颈完全无法动弹，或者说，他能够动弹的只有脖子以上的部分。

罗勃只好稍微侧着头，转动眼珠看去，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留着白金色长发，面容成熟娇美的女人，此刻她挑了挑眉头，一双凤眼盯着罗勃，开口道：“看来我不用担心你会在我家里猝死这件事了。”

她收回拿着毛巾的手，起身前往盥洗室。

罗勃看着他腰肢着摇曳的腰肢消失在视线范围，眼睛眯起。

凡妮莎？！

也不是他没有理由的诧异，在他想来，自己终归在地狱厨房的战场附近，如果不是彼得他们救回自己，就是警察局一方，再不济也是奇异博士他们那些隐藏在黑暗中的人。

但是事实却如此地戏剧性，罗勃居然被凡妮莎给救走，并带回了对方家中！

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至少在罗勃的印象中，凡妮莎与金并的关系匪浅，如果知道了金并与他之间的仇怨，很难不对他产生不利心理。

罗勃冷声道：“所以，轮到我诧异了，你为什么要救走我？”

盥洗室中的流水声停止，凡妮莎将毛巾挂在墙上，迎着罗勃的视线说道：“事实上，我去那边想要找金并，但是谁知道却发生了那么大的乱子，一场火灾把那个地方烧成真正意义上的灰烬……不过，那时候我没有找到金并，我只发现了躺在地上的你，就把你给救回来了……”

“话说，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寻常的火焰，可燃烧不了沙土？金并呢？他现在在哪里？”

凡妮莎的问话温柔而又迟缓，一双凤眼目不转睛地盯着罗勃，似乎想要通过眼神将罗勃的所有秘密都挖掘出来一样。

罗勃实话实说：“我只是路过那里的普通人而已，恰巧不小心被火灾的余波给冲击到了……”

他还给出了无懈可击的解释：“不然如果我在火焰中，就在爆炸中心，想来我的身体就不会安然无恙，而是成为一培地狱厨房的黑土了。”

“可是……”凡妮莎的眼神玩味。

“你没有穿衣服……”

什么！

罗勃脸部表情微微僵硬。

“而且，我说的衣服，包括……”凡妮莎视线下移，似乎盯在了哪个位置。

感受到凡妮莎的视线，罗勃深吸了一口气，地狱之火威力确实惊人，把他的衣服裤子全都焚烧殆尽。

但是这却又不好解释，因为如果地狱之火能够把他的衣服烧毁，那么没有道理烧不死他这么一个“普通路人”。

除非……除非他什么都没穿……

但是一个正常的男人，必然不会光着膀子什么都不穿地走在大街上，更不会去地狱厨房这么干，而后无故被火灾波及。

“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在这个世界上。”罗勃说了跟没说一样。

“那么你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单纯地光着膀子路过那里？”凡妮莎表情似笑非笑。

“或许。”罗勃不想要就着这个话题深究，他只想要知道自己以后的归宿。

“那么，知道答案的你，要怎么处置我呢？实话告诉你，我现在脖子以下的地方都不能动弹。”罗勃面无表情地看向凡妮莎。

凡妮莎捋了捋，她饶有兴致地打量着罗勃，罗勃却冷眼旁观，似乎感觉没有起到什么效果，她笑道：“如果真的要找人把你抬出我家，我想对于我的风评会有些影响，兴许我可以将你留在这里。”

罗勃皱眉，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还是没有发出声音，正如凡妮莎所说，这对凡妮莎的风评确实不太好，但罗勃也会遭到很多麻烦，至少他必须要进入一个新的环境，可能是圣玛丽医院，可能是什么三流的医院，又可能凡妮莎反手就把他丢在路边的垃圾桶里，任他自生自灭。

罗勃问道：“容我问一下，这里是哥谭的哪个区？”

凡妮莎倒了杯水，边走边说：“这里是拉斯维斯区，喝口水吧。”

“拉斯维斯区，那个工厂众多的重点发展区……”罗勃点头，他记得凡妮莎的画廊就位于这里，嘴上不忘喝完递来的温水。

“对的，这里是拉斯维斯区圣路易斯路八十五号，你尽可以放心住在这里。”凡妮莎放下水杯，她憋着笑说道。

“不过说到这里，我要提醒一下，你的衣服裤子这些，在这里可都全部没有，需要我帮你买一些吗……”

罗勃面色难看，他的感知仅限于脖子以上，脖子以下的身体似乎都不是自己的了，经过凡妮莎的提醒，他才意识到自己如今的处境有多么尴尬。

不说吃饭喝水这些必须的行为，单是他排泄这一问题，就足够让罗勃头皮发麻。

哪怕身边这个人并不是凡妮莎，而是彼得或是奥托这类熟人，罗勃都会觉得说不出的怪异，如鲠在喉的情绪让他的嘴角抽了抽。

如此想来，眼前这个金发大姐与那些男人相比，罗勃认为相对好了很多，至少是女人来照料他，而不是男人……

至于凡妮莎的年龄，身份什么的，罗勃没有想那么多，因为他不会干把排泄物弄到沙发上，然后拜托别人一并清理的蠢事，而且这事好像也轮不到他做决定。

“麻烦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