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相安说得斩钉截铁,众人都有些信以为真,只是一时也拿不定主意。
陈五大急,生怕横生枝节,连忙劝阻道:“这小杂种神神叨叨的,大家可不要上了他的当。”
莫相安冷笑道:“王二,你不想知道你家的牛现在何处吗?”
王二是个老实汉子,与他家的婆娘性格全然不同,他一心只想找回自己家的耕牛,闻言急切地恳求道:“相安小哥知道牛在哪里?只要你告诉我,我立刻就带着我家婆娘走,绝不再找小哥的麻烦。”
周围的村民见王二这副窝囊样,纷纷露出鄙夷之色,“你苦主要是都拍拍屁股走了,我们这些给你撑场面的人又算得了什么?”
一时间众人也都有了退意,只差一个说得过去的台阶而已。
莫相安呵呵笑道:“我现在不知道,等会我定然是清楚的。待我问卦卜算一番。”
莫相安返身进屋。麻三悄悄走到陈五旁边,耳语道:“五哥,你说这小杂种会不会真的算得出来?”
陈五心里也没底,他不明白,他与麻三密谋的事是如何败露的。他冷哼一声,“算得出来又怎样?牛已经杀了,怎么证明不是魏老头杀的?他要是真的算出来了,我们抵死不认就是。还可以倒打一耙,就说他贼喊捉贼。”
麻三听了心中大定,嘴角不自觉露出残酷的笑意。
郑荣自告奋勇的搬出了桌椅,问卦卜算之道,他原本见了就头疼。心里却又十分迫切的想要看着莫相安大显身手。所以等莫相安在桌子前坐定之后,他就老老实实地站在了他的身后。
莫相安坐定之后便道:“我可以先演一卦,算出耕牛的下落。不过我却不能说出来。你们一口咬定是魏叔偷了牛,到时难免不会诬陷我是早与魏叔串通好了的,如今只是畏惧你们人多,所以找个借口说出来而已。”
村长点点头,也认为莫相安说得有理。他虽然觊觎莫相安家里的几亩水田,但若是莫相安真的能掐会算。那几亩水田又算得了什么?
一念及此,他抚着胡须说道:“相安不是一日能卜三卦吗?要不先卜一卦,验证真假?如果前面算得准了,你再算出牛的下落,到时候谁还敢说你与你魏叔是偷牛贼?”
“好,那我事先声明,今日卜卦,只能卜立刻能够验证之事,你们谁先来?”
村长有心探查莫相安的虚实,当即说道:“我先来吧。刘二狗的婆娘正在临盆,村里的稳婆今日凌晨便去了他家,到现在也没有任何消息传来。相安不如先卜一卦测一测吉凶?”
“好。”莫相安答应一声,也不再多言。诚心正意向上天祝祷,闭目冥想片刻,双手拿着龟甲摇了九下,六枚铜钱在龟甲里叮当作响。
接着手上动作一停,铜钱哗啦啦洒满了桌面,如此便算占了一课。
莫相安双手小心翼翼的在桌面上摸索,通过铜钱的正反面与相互间的位置,片刻之后脑海中就形成一副卦象。
按照卦象,他对于刘二狗家的吉凶已经了然如胸。不过若只是如此,如何震得住众人,让他们信服?
已然到了这个地步,要赌就赌一把大的。
“可有刘二狗夫妻二人的生辰八字?”
这个旁人如何知晓?众人不由面面相觑。村长开口道:“陈贵,你去问问。”
不多时陈贵就问了刘二狗夫妻二人的生辰八字回来。
莫相安掐指一算,只觉得匪夷所思,“不应该啊?这两个生辰八字怎么可能做得成夫妻?难道魏叔教我的这些东西根本就是糊弄人的?”
他一时有些下不来台,良久默然不语。
“呵呵,看你还装到什么时候。算不出来吧?快些赔牛了事,大伙也好早些散了。”
陈五只想将眼前这段公案了结,抓住一切时机打击莫相安。
只是他不说话还好,他一说话,莫相安心中立刻了然。
“哈哈哈,你们拿错的生辰八字来糊弄我,莫非心里有鬼?”
“你胡说八道!”陈五心里掀起惊涛骇浪,“难道他真的算得出来?”
原来刚才便是他偷偷嘱咐陈贵随意报了一个生辰八字。
村长目视陈贵,陈贵尴尬的说道:“我只是试试他。”
村长冷哼一声,“自作主张!”
陈贵无法,又将刘二狗夫妻的生辰八字报了。
莫相安口里念念有词,手指飞快地掐算,片刻之后,他便高声说道:“今日午时一刻,刘二狗家的婆娘诞下一女,重五斤四两,母女平安!”
村民们如何肯信,立刻就有不少人跑到刘二狗家探听消息。
郑荣不无担忧地小声问道:“莫兄弟……”
莫相安笑了笑,“无妨!郑兄耐心等待消息便是。”
莫相安心里早有说辞,若是算准了便罢,若是不准,他也有话说。谁叫他们谎报生辰八字,亵渎上天来着?这就叫心不诚。俗话说得好,心诚则灵嘛。
此时已是巳时一刻,一个时辰之后,准与不准便见分晓。陈五见到莫相安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心里早就打起了鼓。
他找了个机会暗暗吩咐麻三道:“这小杂种可能真有几分能耐。到时候你可别自己露了马脚。”
麻三不过是一个色厉内荏之辈,闻言马上慌了神,“五哥,你说我们怎么办?”
“抵死不认!找机会斩草除根!”
陈五看了看莫相安,眼中凶光闪烁。直把麻三瞧得心惊肉跳。
等待期间谁也没有什么心思说话,各自找了干净的地方坐着等待。阳春时节的日头晒在人的身上暖洋洋的,春风拂面,更是让人心旷神怡。所谓“吹面不寒杨柳风”,说得正是此时。
午时一刻已过,还不见打探消息的村民回来。陈五又开始蠢蠢欲动,不过他不是蠢货,连番受挫,他此时却不便贸然开口,不然嫌疑可就洗不清了。
正要撺掇着麻三闹将起来,就看到有村民不断向这边奔来。
“神了!神了!一点都不差!”
王二跑得气喘吁吁,看向莫相安如同见到了神仙。他“扑通”一声,就跪在莫相安身前,连连磕头,他也不问牛的去向了,只是连连向莫相安赔罪,
“蠢婆娘得罪了小神仙,小神仙千万不要见怪……”
莫相安见此情景,心中大定。他也不说话,只是呵呵笑了两声,愈发显得莫测高深。今天被连番侮辱,他又不是缩头乌龟,如何受得了这个鸟气?
王二见莫相安不肯发话,站起身来一咬牙,对着自己的婆娘就是两个大嘴巴子。
“我让你冤枉好人!我让你冤枉好人……”
直打得他的婆娘鬼哭狼嚎,满院子乱窜。
旁人见莫相安没有发话,竟然没有一个去阻拦的。世人对于神鬼无不充满敬畏,莫相安未卜先知,在他们眼里与神仙无二。他们又如何肯为了一个蠢婆娘去开罪于他?
刚刚开口骂了莫相安的,纷纷跪地求饶。只有陈五和麻三还硬挺着,不过他们也生了退意。
院子里的这些情况,莫相安眼不见,心不烦,反而觉得心中快意无比。
任凭众人跪着,他拿起龟甲又开始卜起卦来。
“东南二里,有一山洞,洞口被石块封堵,上面有草木遮蔽。你的牛就在那里。只是此卦有死气萦绕,怕是牛已经被人杀了。”
王二愣了一会,然后对着莫相安千恩万谢。叫了几个村民一道,拽着婆娘就走了。
村长看着莫相安目光复杂,试探道:“相安,这偷牛贼……”
“村长心知肚明,又何必问我?让大家都散了吧,不要搅扰我与郑兄的清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