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楚兄一席话，小生似乎觉得这十几年书算是白读了。”沈书生似欣喜、似懊恼，不知该为懂得更多而高兴，还是该为蹉跎岁月而伤感。

楚荆拍了拍沈书生的肩膀道：“朝闻道夕死可矣。只要自己能像明白，什么时候都不算完。”

沈书生点点脑袋，一副受教的模样。

突然，沈书生猛地抬起头道：“今夜暖春阁有一次文人聚会，不知道楚兄愿不愿意前往？”

聚会？在听雨阁住了几天，楚荆也发现这里的书生夜生活简直不要太丰富，而楚荆正好也闲的没事，那什么科举还不知道多久举行，他也只是干等着。

“不如楚兄也一起去吧，实不相瞒，虽然都是同窗好友，但小生不喜欢拉帮结派，总是融不进他们，所以他们时常捉弄小生。若有楚荆这等大才在场，他们应该会收敛不少，拜托兄台了。”

听沈书生说得诚恳，楚荆也有意一往，两人一拍即合，就这样定了下来。

夜色来得极快。

楚荆和沈书生二人已经来到暖春阁的门口。

“这里……”楚荆看到门口莺莺翠翠的豪放女子，瞬间感觉上当了，这里明明就是青楼。

秦楼楚馆，也就是烟花之地，也是分档次的，最低等的就是民间私窑，不需要门面，门口挂一只破鞋便可以开始营生而官营的、正规的则如天南府楚荆去过的那个长乐坊，歌舞曲乐，完全就是个娱乐销金窟。

而这暖春阁就是信阳城最大的官营娱乐场所，长乐坊老鸨说得极漂亮的花魁八成也在此处。

话说楚荆来到信阳城已经数日，倒是把见花魁这件事情给忘记了，也许是见过上官筱白倾城容貌，楚荆开始对美女没那么多兴趣了。

“楚兄，楼上都是有名有姓的才子，虽然比起楚兄来差上许多，但还是不要激怒他们的好。”

沈书生说完走了每几步，忽然又扭头说道：“这里面也有一些小姐，不知道楚兄来没来过这里，暖春阁其实不乏女子前来，请楚兄千万不要随便勾搭陌生女子。”

女子也喜欢逛青楼，这倒是稀奇，不过这个世界娱乐场所就这么多，偶尔有喜欢听曲的大家闺秀也不奇怪。

没想到，刚走几步沈书生再次停下脚步，“楚兄，看你第一次到这里来，还忘了一事，暖春阁清倌人只卖艺不卖身，除非受到邀请，可千万别动手动脚。”

小小的青楼规矩比衙门还多，听沈书生还要滔滔不绝的讲下去，楚荆忙打断道。

“好了，知道了。”楚荆不耐烦的率先走了进去。

几名从他们身旁走过的男女，视线在他们的身上停留了许久，走过去之后还回头望了一眼，隐隐的听到他们掩嘴轻笑。

二人一路上到三楼，在北角的伊佐席面上坐了下去，周围几个书生见到沈书生身边还跟着楚荆后，除了惊讶之外，都表示出一定的欢迎。

大概是不认识楚荆，只是看楚荆穿着、长相，以为是新来的读书人吧。

其实读书人大多的很友善，没什么坏心眼。文人相轻也需要拿他们比较的时候才会出现，否则以他们的阅历，甚至连怎么嫉妒都知道的很少。

主持此次聚会的没有出乎楚荆预料，正是文榜第一的信阳城第一才子朱子豪。

“诸位，单是饮酒闲谈未免有些无趣，不如请几位佳人来作伴可好。”朱子豪站起身暧昧道。

楚荆精神一振，肉戏来得这么快，跟几个书呆子有什么可玩，当然是跟姑娘们吟风赏月来的有趣了。

而且以朱子豪丞相之子的身份，那个什么花魁应该能够请来吧。

只见朱子豪拍了怕手掌，屏风后面走出十几个身穿华衣，苗条妩媚的利刃，现实朝着众人施了一礼，然后这些书生还礼，丽人们按照先后顺序，落座在书生旁边，聊天的聊天，劝酒的劝酒，场面十分的……嗯，文雅。

楚荆看着身边容貌只能打79分的丽人，老实说，有些失望，不说其他，单是真的喝起酒来，就没有点业余活动？歌舞呢？曲乐呢？

还没等几杯酒下肚，突然一个小厮快速跑了进来，附在朱子豪耳边说了些什么。

朱子豪皱了皱眉头，然后将身边丽人轻轻推开，站起来，大声说道：“让这些女人都下去，桃花社那群女人过来了，她们听说我们在此处小聚，已经在赶过来的路上了。”

那些书生连忙让自己身边的女人离开，并使劲拍打身上的衣服，以免沾染了粉黛的香气。

楚荆也让79分的丽人离开，并小声问道：“什么是桃花社？”

沈书生小声回道：“信阳城内官员众多，拖家带口的也多，很多小姐闲不住，就在几十年前组建了一个叫桃花的社团，里面都是有才学的大家闺秀，千金小姐，甚至还有几个青楼有名的清倌人。千万别小看她们，据说上一任桃花社长就上一代长公主呢。”

果然秀才不出门，便知天下事。沈书生不仅对青楼规矩非常熟悉，对女儿家的事情也丝毫不放过打听。

不一会儿，十余名女子便鱼贯而入。

沈书生偷偷指着某个女子，远远的介绍，这信阳城有名的才女，这是侍郎家的千金小姐，这是某某青楼的头牌清倌人，对于不管有姿色，还是姿色一般的，沈书生都能说上一二。

楚荆可不像沈书生胃口那么大，他一直在里面找最漂亮的那个，突然一个女子让其眼前一亮。

肤若凝脂，眸若秋水。琼鼻挺翘，红唇润泽，贝齿如玉……

读书人总喜欢用这样的词语来形容美女，楚荆一直都认为这只是一种文学夸张手法，通俗点讲就吹牛。

皮肤像凝脂，眼睛像秋水？读书人好像什么词语都敢用，说大话谁还不会。

但当这个女子出现，就站在他面前的时候，楚荆觉得任何赞美的词语用在她的身上都不为过。

她就那样静静的站在那里，白裙袅袅，秀发如云，身材修长婀娜，楚荆目测她的身高至少有一米七左右，正适合楚荆这种一米八多男子汉。

当然拿她与慕容怡雪或者上官筱白对比，却又是不同，一个月宫仙子，一个人间尤物，都不像是现实中的人物，而她却让人感到非常真实，也的确真实，已经站在面前了。

“哇，竟然是蓝烟如姑娘，她不是从不见客吗？”一书生惊道。

“嘘，小声点，别吓到美人，蓝姑娘虽然不见客，但她也是桃花社的成员，听说她还会成为下一任桃花社社长呢。”另一书生说道。

原来这位绝代佳人叫蓝烟如。

“这几位都是桃花社的才女？”朱子豪看到来得女子如此之多，还有几个不认识的，笑着问道。

“最近来了些新人，第一代社长定下嫁人自动退社的规矩实在……唉，不多招新人，桃花社就办不下去了。”当代社长杜红月一脸苦涩的说道。

杜红月年近三十，沈书生说她嫁过一次，还没过门，丈夫得病死了，之后再也未嫁，留在了桃花社，成为主心骨。

朱子豪也不好说什么，只得道：“诸位请坐吧。”

不用朱子豪吩咐，左侧自动空了出来，书生们挤一挤，都坐在了右边。

“冒昧打扰，还请诸位不要见怪。”杜红月带领众才女落座后，拱了拱手说道。

“无妨，无妨，我等也只是在讨论诗词歌赋，能有诸位才女加入，实在是我等荣幸。”朱子豪客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