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煨见丘力居对自己的提议颇为动心,于是决定趁热打铁,当即命人将满载金银珠宝的十几辆大车拉到王帐前,请丘力居亲自前往查看一番。
望着各式各样的金银珠宝,以及数不尽的黄金铜钱,丘力居的双眼立时便陷了进去,对段煨与李儒等人的态度亦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望着越发热情的丘力居,李儒长舒一口气,旋即暗暗地点了点头,捋须想道:“大事成矣!”
良久之后。
丘力居招呼李儒等人回到王帐之中,道:“此事就此决定,待本王整备兵马,不日兵发辽东。”
面对三郡这块大肥肉,丘力居已然被兴奋冲昏了头脑,这一幕不仅大大的出乎了李儒与段煨的意料之外,更是令一旁的蹋顿感到十分的意外。
蹋顿望向丘力居的目光中充满了疑惑与不解,心道:“这还是从前那位英明睿智的乌桓大人吗?”
蹋顿默默的瞥了一眼高居主位的丘力居,皱眉陷入了短暂的沉思,良久之后,他躬身向丘力居行了一礼,旋即侧头看向身旁的段煨,问出了一个十分关键的问题,道:“可有内应?”
段煨此番是以大汉使者的身份来见丘力居,而李儒却只是段煨身边的一名随从而已,因此蹋顿自动忽略了李儒,向段煨发出了提问。
段煨闻言,故意露出一脸尴尬的表情,旋即伸手入怀,取出韩王的亲笔手书,递给蹋顿,道:“此乃韩王亲笔手书,请大王亲览。”
段煨与李儒不断的给丘力居戴高帽,张嘴大人,闭嘴大王,听得丘力居顿时有种晕乎乎飘飘然的感觉。
丘力居在上首正襟危坐,极力的想表现出自己的王者风范,沉声说道:“将韩王的亲笔手书呈上来。”
蹋顿闻言,无奈的轻叹一声,旋即双手奉上了韩王的亲笔手书。
刚刚这一幕看得李儒不禁感到一阵恶寒,心道:“这么快就演上了?看来这对叔侄很适合做俳优啊。”
丘力居默默的展开书信,随后招来两名逃往北地投靠自己的三韩贵族,向其证实了韩王的笔迹,旋即一目十行的看罢之后,顿时信心大增,道:“好,有三韩人做为内应,此番南下定可起到事半功倍之奇效。”
“克复三郡,指日可待。”
韩王的亲笔手书是真的,信上加盖的韩王大印也是真的,信中所言之事亦是韩王心中所想,然而美中不足的是,韩王在写这封信的时候,脖子上被架了一柄冰寒刺骨的钢刀,这封信是在刘辩的威逼之下,韩王在不情不愿的情况下写就而成的。
在看到韩王的亲笔书信之后,丘力居终于不再迟疑,双方约定于六月初一,由丘力居亲率乌桓铁骑向玄菟郡的高显城发起进攻,与此同时,请韩王发动三韩叛军,在各县发动叛乱,以此来牵制汉军,令其首尾不能相顾。
李儒等人在乌桓大营内休息了一晚,于第二日辰时踏上了回返辽东的路程。
望着李儒一行离开的背影,丘力居的脸上却是露出了一抹皎洁的微笑。
蹋顿见状,不禁皱了皱眉,轻声问道:“大人何故发笑啊?”
丘力居闻言,饶有深意的瞥了蹋顿一眼,道:“蹋顿,你认为此番南下,咱们有几成胜算?”
蹋顿闻言,皱眉沉思了片刻,旋即颇有深意的发出一声长叹,道:“此事颇为蹊跷,事出反常必有妖啊。”
丘力居意味深长的点了点头,道:“你都能想到的事情,我又岂会偏听偏信呢?”
“哦?”
蹋顿闻言,立时打起精神,表现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丘力居微微眯起狭长的冷眸,背负起双手,侧头看向三郡方向,沉声说道:“汉使有句话说的没有错,若能一举肃清三郡之敌,则塞北可清,届时,我等身后再无后顾之忧,乌桓霸业可成矣!”
蹋顿闻言,默默地点了点头,道:“大人所言极是。”
丘力居默默的瞥了蹋顿一眼,沉声说道:“向各部发号施令,整备兵马,随我南下攻克三郡。”
“是。”
蹋顿心中仍有迟疑,因此并没有表现得太过激动,然而,下一刻,丘力居只用一句话便彻底打消了蹋顿心中的全部顾虑。
“乌桓人不做汉人的牵线木偶,此番南下,我等当绕过高显城,由望平向三郡发起进攻。”丘力居澹澹的说道。
蹋顿闻言,终于露出了一丝笑脸,却见他郑重的向丘力居行了一礼,面露钦佩之色,道:“大人圣明。”
就在乌桓人积极整备兵马之际,已经率队行出二十余里的段煨与李儒等人亦在分析着此番入营之后的所见所闻。
李儒优哉游哉的躺在铺满干草的板车上,将双手枕在头下,望着碧蓝如洗的天空,道:“丘力居的表现大大的出乎了我的意料之外,这根本就不是他的一贯行事风格啊。”
骑马跟在身侧的段煨闻言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道:“世人皆言,丘力居心机深沉,颇有智谋,然而此番相见,他的表现却更像是一名莽夫,与传言极为不符。”
一路行来,始终躲在扈从中做小透明的南霁云,闻言却是不以为意的撇了撇嘴,言语中带着难以掩饰的轻蔑,道:“粗鄙蛮夷,有何智谋可言?二位多虑了。”
南霁云对丘力居的为人颇为不屑,但对乌桓士兵的兵器甲胃却十分的感兴趣。
“昨夜我借着夜色在乌桓营中大致查看了一番,乌桓人的坐骑颇为神骏,甲胃皆以皮甲为主,且乌桓人的皮甲大多只能护住前身,对身后的防备却极其薄弱,若能想办法从后方对其发起攻击,则必能起到事半功倍之奇效,至于他们的兵器,则大多以矛槊为主,倒也没有什么稀奇的地方,至于他们的弓失,则大多以兽骨制成,对身穿甲胃之人伤害不大。”
段煨闻言,连忙出言纠正了南霁云一句,道:“千万不要小看胡人的骑射功夫,胡人军中神射手颇多,其骑射功夫绝对超乎你的想象,将军切不可轻敌大意啊。”
南霁云闻言,皱了皱眉,旋即默默地点了点头,道:“忠明所言极是,某受教了。”
“此事似乎并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待回到襄平之后,需当面向陛下禀明此事。”李儒说道。
南霁云与段煨闻言,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异口同声道:“理当如此。”
一行人来时带着十数辆满载金银的大车,赶路时自然要慢了不少,然而当众人打道回府的时候,已是轻车简从,赶路自然也就快了许多。
三日后。
南霁云与李儒二人在望平城下拱手作别,道:“陛下令我协助张从事拱卫北方防线,恕在下有军务在身,不便远送,还望二位多多保重。”
“军务要紧,将军留步,告辞。”
“告辞。”
李儒与段煨在望平城下与南霁云分别之后,一路向襄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