疤脸的表情让晋立有些不安,刚成神的尸人发现不了,像疤脸这种陈年老神,可就未必了。
怔了一下,疤脸转过脸来,诡异的目光直视晋立,手臂缓缓举起,突兀指向他,“你……”。
晋立的心悬了起来。
“你……你……你……,还有你!”
“你们伍去搬运尸体,其他人先进尸房!”
心血少点,都会被疤脸吓出梗塞。
疤脸指出的五个人,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分别是晋立、刑刚、五丑、姜午,更巧的是,还有青年尸。
“你搬躺在地上的这具”,疤脸坏笑着对青年尸说道。
青年尸面无表情,在疤脸话落后,便走到红眼尸旁,将其背在身后,缓步走向尸房。
面对这具被他割喉的尸体,就算是背在身后,表情也毫无变色。
“真是个无趣的孩子”,疤脸有些失望。
“上神,我和刑刚搬三具,就无须姜午动手了。”
姜午的表情有些不自然,五丑见状说道。
疤脸没有开口,但一个童子突然问道:“你可曾听过……”。
“晨曦欢快的唢呐声?”,另一个童子补充道。
姜午听后有些感激,然后朝五丑微微摇头,走向晋立昨晚去过的房间。
她也不知为何选择这个房间,大概,是晋立昨晚去过,对她来说,相对畏惧会少些。
晋立朝着另一个房间走去,有些期待又有些畏惧,是否要在疤脸的眼皮底下,摄取神气?
‘不,疤脸的眼神太毒,还是先不动,等过后有机会再说。’
进得房间,才发现这具尸体,也是被割了喉。
想来昨晚已是下半夜,这具尸体早他在跟青年尸对峙前,便已遭毒手。
萤红神气在缓缓逸散,看得晋立有些心疼,叹了口气,这才将尸体背上。
当他走出房间时,姜午已是背着尸体,有些吃力地朝尸房缓慢走去。
晋立快步跟上,然后手在尸体臂部托了托。
姜午意会,转头给了晋立亲切的笑容,然后一起朝尸房走去。
姜午成神后,力气大了不少,背动尸体不在话下,之所以吃力,纯粹是心理问题。
当有了依托,便感觉后背的尸体,轻巧了不少,比背负孩童还要更轻松。
疤脸淡然地看着这一切,并没有出声阻止,但疑惑又浮上眉头,“奇怪,姜午背负的那具尸体,神力也消散得极快,已近乎感知不到。”
“还有……”
疤脸快步走向晋立的房间,开门走了进去,对着衣柜若有所思。
“咦,上神,这房间里的惊喜……”,一个童子惊讶道。
“好像跑掉了呢!”,另一个童子嘴巴微张。
“这间房”,疤脸呐呐自语,“昨晚是晋立他们四个呆的。”
“那小子居然敢放跑惊喜?”,一个童子雀跃。
“便是撕了他也不为过!”,一个童鞋兴奋。
“不,以他的神力,要感知到是鬼物作怪,这绝不可能!”
疤脸眼瞳里青丝微闪,“八成是那龙魂在作妖。”
……
晋立进尸房时,尸人已分成三股,分别占据三个位置。
以青年尸为首,占据尸房中央,当晋立走进房间时,青年尸立刻看了过来。
这股尸群人数最多,除去青年尸,还有九个左右。
想是昨晚青年尸的表现,让他们产生了依赖。
不过,每个尸人都跟青年尸保持一定的距离,生怕突然就被割了喉。
工具人呢这是。
另一股则以刑刚为首,除去五丑、刑刚,还有五个人。
以刑刚昨晚的表现,虽未必比得上青年尸,但却有自保之力,而且,刑刚算是为了晋立出手。
相比起青年尸,更有安全感。
所以这股尸人三三两两地坐在一起,并不似青年尸那般泾渭分明。
余下还有四个尸人,自成一股势力,龟缩在角落,像是谁也不想招惹。
晋立和姜午走了过去,把尸体放在板上,然后与五丑坐到一起。
除了已不会动弹的尸体,没有尸人想再躺回板上。
昨天的回忆让人不安,还要戒备随时可能的冲突。
谁也无法保证,这些尸体不会突然醒过来。
旁边的尸人,会不会突然癫狂。
还有,青年尸会不会突然割喉……
而对于晋立来说,这个尸房除了昏暗,还充溢着从尸体上逸散而出的点点红萤,仿若萤虫飞舞,不美,反显得有些诡异。
‘普通尸体未成神,也能散逸出神气?’
‘是了,这些是未能成神的尸体,比之普通尸体,自是有着不同之处。’
可恶,好想把这里的神气都给收了,若不是疤脸在……
晋立在愤愤不平的时候,五丑突然说道,“晋立大哥,我来自一个落后的村子,村子里信奉的,是瘟神。”
许是尸房里的房间太过压抑,没人愿在这种氛围里开口,五丑便首先打破了僵局。
晋立总感觉五丑有些聪慧得过分,在这种情况下,聊天,确实是最好的处理方法,也能进一步降低癫狂的机率。
但种种表现,又与聪慧有些不同,是纯粹的感知敏锐?
“可能是因为村子穷,连棺材都买不起,所以经常会有瘟疫,这才信奉的瘟神。”
“而信奉瘟神后,村子的情况也未见好转,倒是瘟疫少了些。”
“我家很穷。”
“在老大和老二出生后,便有些养不起,而后老三刚出生,便卖了给其他村子的人,老四,在我还不懂事的时候,也被带走了。”
“据说是卖给了别的村子,而当我有些懂事后,便有些担心。”
“老三老四都卖了,家里还是时而揭不开锅。”
“一年能吃一顿肉食,便是大喜,而这些肉,都是给老大老二,从没有分过给我。”
“老四就是这样,而当他懂事不久后,便被卖了。”
“我的担忧并没有变成事实,当我懂事后,过了些许年头,阿父并没有提及此事,正当我觉得能在家里留着的时候……”
“那一天,我醒过来,已是到了厨房里。”
“那个厨房、很大,比我家都要大上两三倍,饭菜很香、馋得我口水直流,但我,却很怕。”
“其他孩童曾说过,老四并不是被卖给其他人家了,而是卖给了黑店,然后进了别人的嘴里,我一直不信……”
“这家黑店也很有名,是我们几个村子里,生意做得最火红的了。”
“我总想着等我长大了,就去这家黑店当个厨子,至不济,吃饭总是不成问题的。”
“但我没想过,在见到这家黑店的时候,会是在厨房里,被绑着。”
“睁眼的时候,看到的不是老板,而是拿着刀的厨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