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神殿里,不似灵霄宝殿那般雕梁画栋、龙翔凤舞,金玉琳琅、气象万千,反倒显得极为空阔,便连支撑梁柱都没有。
顶上一片天、漫天星烁。
若非已认定龙蛋所处才是天河,此地便是被称为天河,亦不为过。
地上一捧土、荒凉悲切。
除此之外,还竖立着三座泥塑土胎。
但虽是土胎,却已雕塑得极为传神。
一座青丝漫飞,仿若蛇噬,但却神情恐慌,似有畏惧。
一座满身缝痕,伤口狰狞,但却忘情癫笑,嬉笑玩闹。
一座身首异处,腹嘴胸眼,但却雄伟刚毅,誓斩天地。
‘姜午、五丑、刑刚!’
眼里透着讶然,晋立几乎瞬间便认了出来。
但却浑然想不明白,为何三人的泥塑,怎会出现在此处。
‘先前灵霄宝殿摄群鬼而诞蟠桃林,收敖拜而天河现,现在……’
‘吸神癫之意,而衍封神殿?’
晋立思来想去,也只有这个解释,若非吸取了三人的癫狂之意,这封神殿也不会点亮。
‘但若按纸扎女童的分类,这癫神之意,并不算得是异气。’
‘若是如此,这灵霄宝殿,不仅能吸取神气,甚至能吸取癫神之意,而立塑封神!’
尚不知这泥塑土胎有何作用,但晋立脸上却不见惊喜,反而流露出担忧之色。
‘这灵霄宝殿,决不可让外人知晓,若是泄露出去,只怕我会成为众神之敌。’
‘而所谓的四极之地,更不可能容我。’
怀玉其罪。
若晋立能借此镇压千古难题,解决神灵癫狂的隐患,对神灵来说,自是大喜。
便是把他切片,也要剥离出灵霄宝殿。
而对四极之地来说,绝不可能让他这颗‘药’,还能活在这世上。
‘萤虫杀劫,神佛因此殒落,像是一位荒古大能翻动了棋盘,使得整个棋局风云变幻,局势顿变。’
‘自此天下势变,神佛反被凡人捕杀,曾经高高在上的神佛,反被蝼蚁所分食。’
‘而现在,似是有另一位大能,突然落下了一子,此子,将会憾动棋局根基,使得棋面向不可知的方向发展……’
‘这颗棋子,就是灵霄宝殿,就是我?’
晋立脸色越看,越想越有可能。
但若是这般局面,那位翻盘的荒古大能,又会如何关注他?
又会给他安排了多少杀招?
甚至有可能未来的所有布局,都是专为他这颗棋子而布。
‘哈哈,我应该不是唯一的棋子吧?’
‘这也太看得起我了。’
‘是的,肯定不是,大能布局,又怎会一子而决生死?’
‘不慌不慌,哪怕我是最重要的一子,互为先手,肯定也会有其他棋子的支援。’
‘对,一定是这样!’
晋立只能强行安慰自己。
只因哪怕再急再乱,能轻易布下灵霄宝殿这样的后手,也绝不是他能挣扎反抗的。
若是棋子不快乐,肯定不是咸鱼的错,反抗哪有享受来得带感?
‘如此说来,仙灵之气,便是道家灵气。’
‘厉鬼异气,便是阴灵之气。’
‘神癫萤虫,便是神气。’
‘当我接触到佛、巫、妖、魔等异气时,还会继续点天庭里的迷雾?’
‘此事过于遥远,暂放一边。’
‘不过,这姜午此时看起来,倒有几分美杜莎的诡异,若是把她的泥头给了刑刚……’
目光转向刑刚,晋立有些可惜,‘只是独眼。’
‘若是双乳为眼,再加上一把刀,那便是刑天大神了,恰巧,刑刚姓刑。’
‘至于五丑……’
全身缝痕,若说诡异,其实以五丑为甚,‘倒颇有几分克系风采。’
‘不过,既为封神榜,那会有怎生神异?’
‘总不济于立几个泥塑土胎,便算得是封神了吧?’
蟠桃林蕴鬼而生蟠桃,这蟠桃可助神修炼,恢复神力。
天河孕龙蛋。
想必在不远的将来,敖拜也会破蛋而出,只是到时的他,不知是否还记得前尘往事。
至于这封神殿……
晋立眼睛微眯,尝试着用神力去沟通、接触泥塑土胎。
当神力化为触角,接触到姜午的泥塑时,脑海一阵轰鸣。
紧接着,他似以一种奇怪的视角,正在窥探着姜午的一举一动,画面之清晰,竟比亲眼所见还要细腻。
‘这,还好姜午没在如沐。’
‘可惜,姜午没在如沐。’
此时的姜午,正一个人在房里,虽无惊喜困扰,但却毫无睡意,自话自说。
左右手各半扣两根手指,像跪着般扣在桌上,然后她看向一边,声音低沉:“姜午妹子,我考虑清楚了。”
“纵被神灵追杀,我也要跟你一起。”
“你去何处当村神,我便在何处,纵疤脸神降,亦无法将我们分开。”
然后把头颅转向另一边,语调轻快,“啊,晋立大哥,你这是作甚。”
“我可是曾被人卖过进青楼,身子脏。”
“虽然未曾被人破身,但总归……”
左手两指突兀向前两步,低沉但高亢,似是激动了起来,“既未曾破身,何来脏字一说?”
“而且纵你脏,我亦不会嫌你,此心可昭日月。”
“你若不信,便如林仲永那鳖孙般,把我的心给掏了。”
“此心唯你!”
“啊!”
右手两指退了两步,似是被逼迫,有些急了,“晋立大哥,你怎可这般想我?”
“我自是相信你的。”
“午儿只怕你被神灵追杀,心中有万般不舍,便是听闻,就心如刀割。”
“你好狠的心,竟要午儿遭这种罪……”
左手再进两步,“午儿……”
右手也向前两步,“晋郎!”
‘库库库,我是受过专业训练的,我不笑。’
晋立快被这手指戏给逗裂了。
若是在姜午面前说出此事,社死的,就终于不是他一人。
但是,只怕姜午会立刻赤瞳,“你怎么过来了?”
‘唉,此事不好处理啊!’
没想到仅是两天功夫,姜午竟会对他情根深种。
是颜值惹的祸吗?
该死,我这逆天的颜值,竟一起穿越了?镜子何在!
在互相呼唤了近百声后,姜午似是累了,头颅偏靠在桌,徒然叹气,“晋立大哥,你究竟是怎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