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村长,你倒是好本事,竟联合外人骗了我那么多天。”
“若非今天发现端倪,许是得等到我死的那一刻,才恍然大悟吧?”
昏暗的甬道里,村长跟在三姑娘的身后,忐忑不安。
他从不知道,在三姑娘的神像下面,这由他一手建立起来的糖神娘娘神庙地底,竟然还有着这么一条通道,这真是邪门了。
这么大的工程量,是怎么骗过他这个村长的?
而今天三姑娘居然带他走进甬道,说是她即将成神了,有些东西,是时候让村长知道了。
但村长总有一种不安的感觉,直至此时,三姑娘开口,他霍然脸色大变:“三神娘娘,这怎生说起?”
“老朽什么时候骗你,又怎敢骗你。”
说着,村长的脚步开始缓慢后移,眼珠转动,便欲掉头就跑。
直至今日前,三姑娘都极其兴奋,若不是事迹败露,不会在此时道出此番言语。
“村长,你知道这条甬道,是什么时候有的吗?”
三姑娘却像是没发现村长的异动,而是转移话题问道。
“老朽……不知。”
糖神娘娘庙,他不仅是组织者,还是监工。
在他经手期间,无论设计或是施工,都绝不可能有这条甬道,这点,他绝对肯定。
“那你跟在后面走了这么久,就没发现,这甬道有什么异常的地方吗?”
异常的地方?
村长微微沉吟,然后嘴角抽了抽,若说异常,便是……
这根本不像是人力能造出来的甬道。
这条甬道,根本没有任何支撑结构,若说是暗镶,他是决计不信的。
“看出来了吧?”
“这条甬道,根本不是人造出来的。”
三姑娘的话,让村长的心悬了起来,“这是一条虫道。”
虫道?
村长愕然,如果这是一条虫道,那这条虫,得有多大条?
两米多高?
张嘴便能一口把他吞了。
“这是一条巫修的蛊虫,是从四极之地流传过来的,当它出现在我手里的时候,还很小,比指甲盖还小。”
“它很特殊,分泌的体液极其香甜,跟糖极为相似,所以又称为糖虫。”
“但它对进食却极为苛刻,需要吞食香火,甚至是神灵的神力、神躯……,只有这样,它才会繁衍,生卵。”
村长的脸皮抽了抽,一时间竟不知三姑娘是在说这开道的虫,还是他们脑子里的糖虫。
“这开道的,是母蛊,在你们脑子里的,是子蛊。”
三姑娘解开了村长的疑惑,“其实在我来到糖村之初,这母蛊只有一尺左右,糖神娘娘虽并不强大,但彼时的母蛊,尚无一战之力。”
“是糖神娘娘的善良,是糖村人的贪心,给了我机会……”
村长内心悲凉,但嘴上却是说着讨好的话,“这哪是我们给的机会,是三神娘娘的机缘、福缘。”
“而这母蛊与子蛊之间,天生存在着关联,若是母蛊嘶鸣,子蛊便会接收到信息,然后,驱动着身躯向母蛊赶来。”
三姑娘莫名露出了诡笑,“你的脑子里,果然没有糖虫了。”
话说到这份上了,村长不再犹豫,转身便跑。
虽未必能跑得出去,但留在这里,却绝无幸理。
但刚欲逃跑,突兀便摔了一跤,他挣扎了一会,竟是没能再爬得起来。
这甬道的泥土,掺杂着一种极为古怪的液体,有点像是糖浆,便是这种液体,使得他无法逃跑,此刻也站不起来。
来的时候并无发觉,但此时,这种液体已满满地依附着甬道,无处不在。
似是突兀出现的,而此刻,村长也终于知道,为何这甬道没有支撑结构,但却为何不会崩塌。
这些液体,牢牢地在墙壁上附膜,使得泥土彼此粘合,而有了支撑作用。
“你觉得,你还跑得掉吗?”三姑娘嘲讽着道。
“哈,哈哈……”
村长惊愕过后,突然笑了起来。
笑得极为猖獗、惬意,似带着一种解脱的意味,“三丫头,我很想知道,你是怎生发现的?”
“直至今天,你不是还很憧憬、很欢喜,怎生到了晚上,便突然醒悟过来了?”
村长已绝无生路。
若只是发现了端倪,或许他还会挣扎一番,但按三姑娘所说,这子母双蛊间,存在着特殊联系,这一点,他无论如何也绕不过去了。
“你的戏很好,甚至每天都会来跟我汇报,我近些日子会那么疏忽大意,跟你的表演不无关系。”
“但客人们的戏,有些过了。”
“按说五日功夫,确有可能已被糖虫掏空了神躯,但若是到了那种程度,却只是精神委顿、身躯疲惫,不免少了机能失衡,筋肉失控……。”
三姑娘的意思是,不残废,说不过去啊。
村长终于明白了,难怪会突然暴露,只因便是糖神娘娘,身体亦不曾坏到那种情况,而提前癫狂了。
“既是如此,我也无话可说,三丫头,我最后奉劝你一句,收手吧。”
“这番神灵的强大,不是你能想象的。”
“收手?”
三姑娘怪笑道,“我付出了那么多时间,那么多精力,此时你让我收手?”
“你觉得,可能吗?”
“我脑里的糖虫被除掉了,这是之前继任神灵都做不到的事,如果你不收手,只怕也会……”
村长并不认为他能劝服得了三姑娘,只是在拖延时间,希望晋立能早点发现异样,然后赶过来。
虽然希望很渺茫。
“你是在拖延时间,等人来救你吧?”三姑娘突然笑道,像是识穿了一切,“你放心,他正在赶过来。”
“刚才谈话间,母蛊便已对子蛊发出了指令,只要在糖村的范围内,子蛊便会涌到这庙里来。”
“今夜的糖村,不,应该叫虫村了,很美,可惜,你看不到了。”
“我要在他到来之前,杀了你!”
“让你眼睁睁地看着希望,在眼前缓缓堕落,但你却毫无办法,无奈、愤怒、甚至只欲发泄!”
“就像我现在一样!”
村长瞪大了眼睛,但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那些诡异的液体,漫过鼻耳、涌进口齿,将他牢牢地包裹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