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你就不能清醒点？”

“林叶嫁于牧神已不可改变，你就不能让她走得安心些？”

林父咆哮了起来，这姐弟俩就没一个能让他省心的，一个整天想着弃婚，一个整天想着能救他姐于苦海，但就从没想过，神灵有多强大。

举凡还有反抗的余地，他何至于推亲生女儿去死？

桃城不作为，牧神反手间就能将他置于死地，甚至整个林村在牧神眼里，也不过是随时便能舍弃的物什。

他除了让女儿走得安心些，他还能怎么做？

他还能怎么做。

咆哮过后，这个已有些苍老的父亲，神情变得颓然，像是一口气泄了出来后，整个人又衰老了几分。

“阿父……”

林凡有些触动，虽阿父平时放牧亦有倦态，但还是第一次见他如此无力、颓然，仿佛连提起劲都费力。

“眼前之人真是神灵老爷，你究竟要怎生才肯信我？”

“神灵，你真知道什么是神灵？”

“神瞳异变天地崩，你看眼前之人，有几分神灵的模样？”

林父指着晋立怒斥林凡，偶然间看到一双白色的眼瞳，猛然整个人怔住，然后，被吓得直接跌坐在地。

“你你你……”

他颤抖着手指着林凡，不敢相信眼前所见。

“你说的，是这种神瞳吗？”

晋立用白瞳看向林父，看来神灵异瞳之事，只要到了林父这一辈，多数还是有所听闻的。

“您真是神灵？”

林父迟疑不定，虽初进屋里时没过多注意，但对方若是白瞳，不可能视之不见。

这么说，这眼瞳的颜色，还真是他入屋后才变幻的，衪是桃城派来的神灵，来诛杀牧神的？

十多年了，桃城的神灵，终于听到林村的呐喊了？

“桃城派来的？”

见得晋立点头，林父惊恐的脸上，嘴角拉扯，缓缓绽开一丝笑意。

叶儿不用嫁给牧神，林村以后再也不用被牧神的恐惧支配了？

未来，也不再是肉眼所见的苦难，只能一步步走入深渊了。

“求上神救我家叶儿，救我林村于危难！”

“求上神救我家叶儿，……”

林父磕头不已，先前的轻视全然不见，刚才有多愤怒，现在便有多虔诚。

神灵这两个字，在他们内心极为沉重，尤其在见识过牧神的神威后，这种恐惧越发根深蒂固。

挥手间，平民头颅落地，毫无反抗之力。

“林凡已将故事原委告我，现我想知道，这牧神究竟有多强，老黄牛究竟是何种实力，而站在牧神背后的，还有多少帮手。”

牧神的实力，晋立曾听疤脸说过，神相境强者，但究竟有多强大，却无实例。

而老黄牛，才是晋立最为关心的存在。

牧神的神迹，几乎都是在老黄牛出现后，围绕着这头牛衍变而来，可以说，它便是牧神最大的底牌。

而牧神能在林村横行十多年，若说桃城没有人，他是怎生都不会相信的，那究竟会是谁，使得这十多年间，竟无神灵前来诛杀牧神？

以林村的规模，必能引起不少神灵的关注，若说没有神灵想染指，晋立决计是不信的。

“有关于老黄牛的传闻，林村其实知之不详，唯一能确定的是，它并非是林村本地的牲畜，而是从外地来的。”

“至于帮手，目前暂无听说，只是……”

林父有些顾忌，看到晋立微微点头后，这才说道：“听闻衪与桃城的青主交好，与梦神亦有香火之情。”

青主、梦神……

居然又跟青主有关系，这青楼之神，还真是交友广阔，给大多数神灵提供了保护伞，而梦神是桃城的主神，一神之下、万神之上，也难怪青主会如此嚣张。

林父的顾忌，便是因梦神为桃城主神，生怕若是说了出来，晋立会有所畏惧，甚至不再掺合林村之事。

“至于牧神的实力，我曾亲眼所见，他在远处挥手，那些人的头颅，便突兀掉了下来，碗口大的疤……”

林父说的时候，眼角抽搐。

他永远无法忘记那时的画面，这便是神灵，哪怕跟你离得再近，只要一个念头，一个动作，便能让你尸首分离。

当时见过这场景的林村人，再也兴不起反抗的念头，只敢偷偷跑去桃城，寻求漫天城神的恩泽，却是连主神的面都没见上，求助无门。

晋立的眉头微微皱起，这个消息对他来说没啥价值，只知牧神有远程攻击的手段，但究竟是怎生神异，却推断不出。

五丑同样可做到这点，只要他的丝线不被发现，轻易便能隔空取人首级。

“牧神将在三日后成婚？”

“是。”

林父恭敬回道：“三日后，牧神将在黄神庙迎娶……”

“迎娶小女在内的八名林村少女，同时，林村亦会献祭两名童男童女，以供黄神享用。”

“两名童男童女？老黄牛可曾当着你们的面享用？”

“不曾。”

林父叹了口气，缓缓回道。

献祭童男童女，已是让林村人极为愤怒，若是在其面前享用，那会多让人悲观绝望。

“听说老黄牛会借此成神？”

“是，都是这样传的。”

“消息从何传出？”

“这却不知。”

晋立沉吟，他是在义庄成的神，对于这活人成神，一直有着诸多疑惑。

若这个消息是牧神放出，那则代表着活人成神，或是说活物成神，需要造势，使得香民产生羁绊。

而这种羁绊，无论是恐惧或是虔诚，都是一种方法，若只是虔诚的话，牧神这么多年的所做所为，早就让他败光所有香火，又如何能稳坐村神之位。

所以，享用童男童女，也是一种让村民产生惧意的方式，至于是否真的吃了，这不好说。

虔诚、恐惧，这两种香火的支配方式，还真截然不同。

不过，以糖神娘娘的遭遇来说，在这种人心难估的世界里，还真不好说一心为民，更能取信于香民。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或许只有经历过恐惧，才会越发虔诚。

“你帮我去做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