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天前，我的破壁人出现了。”

听到泰勒的话。

观看着前世今生画面的所有人。

表情都和现在画面中的罗辑一模一样。

有诧异、有怀疑、有疑惑。

难道说？

泰勒先生的面壁计划被识破了？

但很快。

所有人又反映了过来。

绝对没有那么简单。

“泰勒先生可是米国的前国防部部长。”

“这样杰出的政治家和军事家，竟然是第一位面对自己破壁人的面壁者吗？”

“我看啊，这肯定是计划中的一环。”

“对，面壁者的思想怎么可能这么快就被识破呢？”

画面中。

罗辑手中的动作为之一顿。

鲜红而香醇的葡萄酒洒在了杯子外面。

但是他没有去管洒出来的葡萄酒。

因为罗辑，也不确定这是不是泰勒计划的一环。

沉默片刻后，罗辑配合地问道：

“这么快？”

坐在躺椅的泰勒，目光涣散的点点头。

“是的。”

“我见到我的破壁人时，第一句话也是这么说的。”

尽管泰勒想要表现得镇定从容。

可是他那接下来说的每一句话中。

无不散发着一种恐惧的心理。

“四天前......”

......

4天前。

弗里德里克·泰勒的书房。

一位面黄肌瘦、戴着礼帽的家伙走了进来。

他邋遢得就像一个流浪汉。

泰勒由于刚刚从地下基地回来。

整个人都处于十分疲惫的状态。

所以当泰勒看到这样一个家伙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

就打定了主意。

等这人说完需求之后。

就随便打发点钱财让他离开。

然而。

眼前这个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的像是流浪汉一样的家伙。

说出来的第一句话。

却让泰勒仿佛感觉到自己被球形闪电击中一般。

一股从灵魂深处的战栗。

让他整个人不由得睁大了双眼重新看向来人。

对于他。

这句话的每一个字都如同钉在他心底的刺！

“面壁者弗雷德里克泰勒，我是您的破壁人。”

泰勒紧张的咽了口唾沫。

强装镇定地问道：

“这么快？”

“本来还可以更快的，先生。”

这个瘦的跟皮包骨头一样的家伙。

将礼帽放在胸前。

用着那极尽卑微而又十分羸弱的语气低声说道：

“只是组织内能调的用到的资源较少。”

“我为了收集更多的证据。”

“所以来晚了一些。”

“抱歉，泰勒先生，让您久等了。”

泰勒的破壁人表现得像是忠心耿耿的奴仆一样谦卑。

但是说出来的每一个字。

都重重的击打在了泰勒的心头。

沉默。

长达三分钟的沉默。

直到泰勒深深地吐出了一口气。

鼓起勇气看向破壁人的时候。

后者才恭敬地问道：

“先生，我可以继续吗？”

泰勒点点头，收回目光，在沙发坐下。

尽可能地使自己镇定下来。

“好的先生。”

破壁人端着手里的礼帽放于胸前，再次鞠躬。

“我首先阐述您对外界显示的战略。”

“您是想要建立一支独立于地球主力舰队的太空力量。”

“主要的武器装备是球状闪电和宏原子核聚变。”

泰勒作为一位优秀的政治家，战略家和军事家。

当破壁人敢站在自己面前的时候。

泰勒似乎就已经知道自己必败的结局。

可他仍是抱有一丝侥幸。

希望自己真正的面壁计划没有被看清。

于是当听到破壁人的话后。

不耐烦地打断道：

“这些内容都是我向外公开的，你和我讨论这些是没有意义的。”

“既然作为破壁人。”

“就说点让我感兴趣的。”

破壁人再次抱着礼帽鞠了一躬。

“好的先生。”

“请问我刚才对您战略的表述正确吗？”

“正确。”泰勒点头说。

“不正确。”破壁人微笑的反驳道。

泰勒的眼神逐渐阴沉下来。

而面黄肌瘦的破壁人的脸色却越发红润。

“首先。”

“您对于社会中残存的自我牺牲精神额外关注。”

“意图打造一支具有自我牺牲精神的太空军。”

泰勒反问：

“球状闪电和红原子武器需要近距离攻击目标。”

“这样近乎玉石俱焚的攻击手段，需要一支自我牺牲精神的军队有什么不对吗？”

破壁人依旧微笑着礼貌回应道：

“先生，这没什么不对。”

“这十分合理。”

“在这仅仅限于您浮于表面的战略而言。”

“真正的战略目的中。”

“你想要的，不是一支单纯的球状闪电舰队。”

“就算你想要组建的舰队成为主力，也不是您最终的目的。”

“或者我换种说法。”

“您想要全部的太空舰队，为您的面壁者计划去玉碎！”

破壁人的声音极其微小。

可落在泰勒的心中。

已经击碎了泰勒全部的信念。

眼神中那一缕希望的光芒消失了。

但是破壁人依旧不满足。

反正他从进入这个房间后，也没想过要活着出去。

“您的真实战略以及推测出这个战略的所有证据。”

“都将在明天甚至今晚全世界的新闻中出现。”

“所有人都会知道。”

“您根本不需要这样一支舰队。”

“因为您十分清楚，无论是球状闪电还是宏原子聚变武器。”

“都无法对三体人的舰队造成有效的阻击。”

“当战争来临时。”

“你要攻击的对象，根本不是三体人的舰队，而是人类自己的舰队！”

“宏原子聚变的光芒将在太空军港中亮起。”

“无数的太空军。”

“将在蓝色的太阳中，化为无数量子幻影。”

“这才是您真正的目的。”

“一支呈宏观量子态的地球舰队！一支量子幽灵舰队！”

“您认为他们是不可战胜的，因为已经被摧毁的舰队不可能再被摧毁。”

屠刀落下，泰勒仍沉默着，但他在精神已身首异处。

破壁人静静地站在那里。

依旧十分礼貌地说道：

“泰勒先生，我说完了。”

“您可以叫人来逮捕我了。”

破壁人挥动礼帽，行了一礼。

“你走吧。”

泰勒仿佛身体的力气都被抽干，无力的瘫痪在椅子。

“感谢您，泰勒先生！”

“感谢您给了我后半生。”

“再见！”

破壁人转身就走。

等到书房的大门快要完全关闭的时候。

泰勒终于张口叫住了对方。

他依旧不敢相信。

依旧怀揣着侥幸的心理问道：

“就算你说的是真的。”

“如果我真的打算那么做。”

“那又怎么样呢？”

破壁人没有理会泰勒的负隅顽抗。

但不介意让泰勒更加绝望。

“不会怎样的，先生。”

“不论蓝星舰队是否有实质。”

“或是呈宏观量子态、坍缩状态。”

“就算是人类的战士们降成低维存在。”

“抑或是成为散布于宇宙间的量子幽灵。”

“主，不在乎。”

一个刽子手。

用着最温柔的语气让泰勒的身体与精神身首异处。

此时。

观看着前世今生画面的所有人。

就算是从泰勒的口中听到转述。

依旧被这短短的出四个字背后代表的力量所震惊到了。

“天哪，这个人太可怕了。”

“可怕的不是他，而是他背后所代表的三体文明。”

“难道泰勒先生的计划真的被看穿了吗？”

“我觉得没有这么简单。”

“这肯定是泰勒先生计划的一环！”

听完泰勒的叙述，罗辑久久无言以对。

由于面壁者的特殊属性。

当面壁者与任何普通人做出交流时。

都会下意识地认为面壁者的任何一句话都不可信。

这种暗示造成了一种交流障碍。

而当交流的对象是两个面壁者的时候。

这种暗示就同时存在。

双方的任何一句话都没有意义。

因为两二人都会以为，这只是计划的一部分。

整个交流也失去了意义。

这就是以前面壁者之间没有私人交往的原因。

“那您如何看待破壁人的分析？”

罗辑的问题只是为了打破沉默。

但他也意识到这种问题根本毫无意义。

不论回答是怎样的。

最后都是计划的一部分。

“他是对的。”泰勒说。

听到泰勒这句话。

观看着前世今生画面的观众们。

此时终于开始有了分歧。

“难道计划真的被看穿了吗？”

“如果是真的，那三体人也太可怕了。”

“就连这样一只幽灵舰队都不能阻挡的话，还有什么可以阻挡三体人攻占地球的步伐？”

“不！这一定是泰勒先生计划的一环！”

“没错。泰勒是优秀的政治家，战略家和军事家。绝对没有这么简单就被看穿。”

前世今生画面中。

罗辑欲言又止。

说什么呢？

有什么可说的？

他们都是面壁者。

任何一句话都没有任何意义。

真正的目的永远只有面壁者自己清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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