线下答辩？

慕少秋维持着听电话的姿势，呆若木鸡，也不管电话那头管家老柯一叠声地“喂少爷，听到得到吗少爷”。半晌，他恼火地直接挂掉了电话。

把手机扔到一边，心烦意乱的慕少靠在躺椅上，苦思计策。

自天临哥事件后，各大高校都开始严查毕业论文学术不端情况。

之前，这把火暂时还没有烧到竞赛领域。这也是慕少秋的底气，毕竟他这个代打，可是货真价实地无剽窃无抄袭，不过是区区银弹开路，让术业有专攻的高手们硬生生给他弄出一篇优秀论文罢了。

可是现在整这一出……有必要吗，组委会的评委大哥大姐大叔大爷们？

你们天天日理万机的，不至于劳动大驾，吭哧吭哧费劲半天，就为办个答辩会吧？

他还很逞强地一人成军，孤身一队，届时答辩评委追问，都没人替他缓颊。

翻着论文里通篇他看不太懂的公式推理，慕少秋一阵毛骨悚然，不敢想象答辩现场他解释博弈论和纳什均衡时，那张口结舌的样子。

完蛋，这番装逼不成反被雷劈了啊……

慕少秋很是纳闷，自他上大学以来，不知为何事事不顺，像是撞到了鬼。

强自按捺心境，慕少又一次拨通了管家的电话，要了三大高手的联系方式。

进了代打讨论群，也没跟这帮一脸“热烈欢迎金主视察工作”的枪手多废话，慕少直接简单说明了情况。

算法哥立即反应过来：“要帮写答辩PPT？可以，得加钱！”

慕少秋：“钱不是问题，问题是线下答辩。谁能帮忙搞定，报酬翻倍！”

算法哥：“老板啊，这钱咱也不是不想赚，问题咱眼下也不在国内。特殊时期，打个飞的过来落地就要十四天，谁折腾得住？”

博士哥：“就是。再说了老板，是您自己一个人报名啊。我们再怎么想帮您捉刀，就算真能飞回国内，说破天也是您自己上去答辩吧？”

架构师：“你俩这没出息的，还藤校呢！就不会让老板耳朵塞两耳机，评委问什么，你们就同声传译过去吗？还要我一个搞工程的教。”

算法哥：“我草，老板同意我是没意见啊。问题是你能保证不穿帮？且不说延迟，你怎么能保证，我说一遍，老板就能原样复述一遍？”

慕少秋很心烦地打断了他们争吵。他本意是整点本钱在苏玥面前装逼，如果装逼不成弄巧成拙，他宁可收手。

此时燕都时间指向了22点，正是美西的清晨。慕少秋瞥了眼这三狗头军师，为了挣两个钱，起一大早，屁颠颠给他出主意，说起来也算敬业。他不由得叹了口气。

算法哥：“唉，老板，也不是咱不想帮您。要不这样，咱和博士哥合计合计，再给您出一个版本的论文，改错几个数据，写错点结论，改动改动，整个国二水平算了？”

架构师：“这么说也有道理，不是说国二以上才答辩吗？”

博士哥：“我草，你们倒是轻松，动动嘴皮子就行了，是我要改论文啊！再说了，你确定是国二以上答辩？那才几个人？”

算法哥：“那就省一？”

慕少秋越听他们讨论越怒，感情他慕大少大把撒钱下去，就捞个省一等奖？

他是烧包吗？

慕少秋花钱是来装逼的，不是来听这几个二货乱出骚主意的！

群消息：慕少已退出群聊。

算法哥、架构师、博士哥：“？老板怎么跑了？”

而此时，正跟花仔欢乐开荒高难的韩木，全然没预料到他“情敌”心中的愁肠百结，也不知道曾经被慕少秋咬牙恨恨地针对过。

他搞完了比赛，花仔也忙完了事情，两人难得都很有空，联袂相约打起了当前版本Raid。

日子就在教室宿舍食堂三点一线，吃饭睡觉学习打游戏中，一晃过去了。

半个月后……

燕大校园论坛，佚名BBS，这天正热热闹闹地传着教务处新贴出来的通知：

“喜报！我校在2022年全国大学生数模竞赛中再创佳绩！国家奖项数名列全国第一！”

本来这也寻常，燕大算是全国高校的顶流之一，哪个方面都该是牛皮哄哄，精英们早就习以为常。但这热帖实在是热度高得不寻常，好事者们各怀心思点了进去，只见正文写道：

“由华夏工业与应用数学学会主办、高教社和光华集团联合冠名赞助的2022年全国大学生数学建模竞赛成绩公布，燕都大学获得国家一等奖6项（包含本次“光华杯”优秀论文特别奖得主）、二等奖11项，国家级奖项数在全国高校位列第一！”

……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为何这等热度？

再一翻下去，噢，明白了。

老话说高楼多煞笔，热帖见美女，这一个平常学校新闻都能上论坛十大，是借了美少女的东风：

教务处这次是真的懂，很贴心地给吃瓜群众们配上了图，旁白说明是本次获得“光华杯”特别奖的优秀论文团队（附图）。

兴许是这次在奖项数目和级别上，都压倒了隔壁华夏大学一回，学校领导尤其高兴，特意吩咐了摄影师把照片拍得倍儿高清：

燕大标志性建筑“佚名湖”石碑前，晴空万里，湖面如镜。两名美少女一左一右，各自捧着获奖证书，对着镜头巧笑盈然，明眸流转——让人看了忍不住就是一个反手右键下载，当桌面都赏心悦目啊！

……唯一的问题是中间怎么还杵了个人。

韩木！

怎么又是这货？

韩小獠又平添一大罪证。

韩木摸着腮边，有点牙疼。

他万没想到，首次参赛就拿奖，一拿就是国一，还顺带从白华口袋里掏走了“光华杯”特别奖的三万块奖金。

这也就罢了，校领导还特意点名让校报记者拍照报道，觉得是个正面典型——大一新生不畏难，初生牛犊不怕虎，拿了国赛最高荣誉，该好好报道，鼓励下一届新生继续踊跃报名。

所以特意叫上了他们这数模三人小组，在佚名湖畔合影留念上报道。还把他这个不上镜的硬扯过来当了C位，两位校花环簇着他，好似他是众星捧的那抹狼牙月。

但好巧不巧，他们三人摆了半天pose，摄影师嫌来嫌去，不是角度不好，就是光线不够。折腾半天，居然在他不耐烦打哈欠的时候，按下了快门。

事后也不重拍，居然就这么着放上了学校新闻。

……不用想都知道这帖子下面会是什么评论。

热帖热度持续冲高。正是晚自习结束，一群兄弟窝在宿舍，洗着脚吃着泡面，听着临铺哥们手机里放着的直播区主播唱歌，逛着校园论坛，可谓吃喝玩乐样样俱全。

于是乎，高楼一层层地垒起——

“这小子够拽啊，跟校花合影，都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什么路数？”

“别说了，擦擦口水，知道你跟校花合影哈喇子流满地了。多亏得人校领导没给你这个机会，不然放上去学校新闻，多丢人啊。”

“这不信科那个小谁吗，就石三生想让他换专业，跟自己念直博那个。”

“我草，这什么变态？”

“这你就不懂了吧，牛人的世界你别问，问多了容易怀疑人生。”

“光华杯特别奖给三万块奖金？去年国一不是只给3000吗，早知道我也去了。”

“你去也就陪跑吧？”

议论纷纷里，慕少秋怒气勃发地关了网页，鼠标一扒拉，迁怒冲冲地甩到一边。

本来论坛这种地方他是不屑去的，更不用说起个匿名账号，暗搓搓看一群人议论他的小苏。

但……

昨天晚上苏玥又难得地发了第四条动态，配图正是佚名湖，她和叶知棠倚着柳树，笑眼微微。

配台词：特别奖，开心！一起努力的感觉真好！

本来慕少秋一看也就罢了，仔细一琢磨，这镜头焦距分明不是自拍。

也就是说，镜头外还有一个人。

怎么哪哪都有他！

慕少秋捏着手机，用力之大，几乎可以把屏幕捏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