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灵本来是完全不信，但看到实实在在的金蛋，也不由产生了怀疑。

“等一下让我看看。”

她走上前，捡起了地上金蛋被削掉的那一部分。

仔细打量，再看看自己的手，也没有金粉掉落，不像是后来刷上去的。

武家兄弟见到这一幕也难以置信，这世上真有能下金蛋的大鹅？

可如若是假的，这一枚金蛋不知道能买大鹅，几乎填满整个公堂。

何念手里拿着金蛋仔细打量这个男子，还是感觉很多蹊跷的地方。

两个人穿着都十分简朴，纵使是镇外的农户，没读过多少书，但是也应该懂得怀璧其罪的道理。

这个家伙一上来就说自己的大鹅能下金蛋，现在更是真的把金蛋都拿出来了，似乎一点也不害怕这一点。

“来人啊，去提一桶井水来，把地上这人泼醒。”何念转头指着地上哭昏过的另一个人。

武勇闻言，和武成对视了一眼，然后急忙跑向县衙后面。

没一会儿，他就提来一桶水，泼在地上那个消瘦男子身上。

泼一次不够，何念示意武勇再泼一次，随便拍了拍消瘦男子的脸。

等消瘦男子悠悠醒来，还有些愣神，看到自己手里的鹅翅膀，再次牢牢抓住。

见他这副模样，何念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说大鹅是他家的吧，连是不是自己家的鹅都不确认一下，说不是他家的吧，哭的比谁都伤心。

“堂下之人，我问你，你家的大鹅究竟会不下金蛋，如实招来。”何念坐到大堂案后，第一次拍响了惊堂木。

消瘦男子哆嗦地站起来，又跪下说道：“启禀大人，草民家的鹅的确不会下金蛋，不过也养了二十多年了，有了感情。”

“大概是一个多月前的晚上，忽然跑出去就不见了，我和我家父亲找了很久。”

“然后就听闻他家里有只大鹅会下金蛋，就跑过去看，结果发现他家那只大鹅，就是我那只。”

“现在却……却。”说着说着消瘦男子就开始落泪。

“给我停下，大男人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何念重重的拍下惊堂木，可算是让这个消瘦男子停下了。

不过看着男子的样貌也就二十多岁，要说是跟大鹅从小一起长大倒是也不为过，也难怪这么伤心。

“大人，你也听见了，我家这只会下金蛋，他家的不会，说明那大鹅是我家的。”另一名男子立刻接上话。

“让你说话了吗？”何念瞪了他一眼。

“你也说你家的大鹅养了几年吧。”

“这……五六年吧。”

“五六年？”

“五六年前买的，最近才开始下金蛋。”

何念还想问哪里有卖能下金蛋的大鹅，结果这家伙嘴倒是快，一下给他堵死了。

“可惜啊，已经被本官吃了，你们节哀顺变。”

何念惋惜的模样，好像大鹅真死了一般。

“大人！”

“大什么大，人什么人，都说了被本官吃了，结案退堂！”

眼瞅着何念开始耍无赖，两个人都傻眼了。

最后看看地上鹅骨头，还有被纪灵捧在手里的小半只烧鹅，清瘦的男子忽然跪下来，说道：

“大人你能不能将剩下的骨头和烧鹅，给我，好让我好好安葬它。”

听到这话，何念乐了，终于有点眉目了。

在金蛋被拿出来的时候，差点打乱他的计划。

“可以。”何念点点头，随后看向纪灵。

纪灵看了半天戏，本来还想在烧鹅没被动过的地方，找个位置吃点，见有人要烧鹅，也就放弃了，把烧鹅递了过去。

捧着烧鹅，清瘦男子还开始收集地上的骨头。

然后两个人，一个哀丧的模样捧着烧鹅，一个拿回削成两半的金蛋又冷着脸，前后离开公堂。

可两人走厨公堂，还没到迎门石，何念的声音再次传来。

“武成武勇，去将那个拿金蛋的人拿下！”

“这……”

“还愣着干嘛，快去！”

很突然，那两个人根本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拿金蛋的男子就被武成武勇按到在地，手中的金蛋也被走过来的何念拿走。

“把这个放到证物……算了，娘子你帮我保管。”

何念感觉把金蛋放在证物室里，但想想不保险，转身反而塞到了秀贞手里。

“保管可以，但你为什么要抓他？”秀贞看向被两个捕快架起来的男子。

“他实在太可疑了，先关起来再说。”

男子起先只是挣扎并没说话，但一听何念抓他的理由，立刻叫嚷起来，“糊涂官，昏官，没有证据，你为什么抓我！”

“给我安静，养你两天还不乐意了？”何念掏掏耳朵，摆摆手，“带下去，关到牢里，先什么都不要问，让他一个人待两天，免得说我们虐待他。”

“大人，这不好吧，都没定罪。”

“我说带下去就带下去！”

何念喊了一句，武家兄弟也不敢再说什么，押着人离开。

清瘦男子愣愣地站在原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直到何念走过去，又抢走了他怀里的烧鹅。

“还没吃完，可不能浪费粮食……你也跟我走吧。”

“好的，大人。”

完全不明白是什么状况，清瘦男子就跟着何念往县衙后面走去。

秀贞两人也跟过去看看情况。

一直走到后院。

午后的斜阳落下，院子里金光灿灿，何念把男子安排在卧室前院中央。

然后走过去，打开自己卧室的门。

“出来吧，扁毛的家伙，去你想去的地方。”

一直被关在屋里的大鹅一出来，抖了抖翅膀就直奔院子角落的水池。

只是到水池边的时候，院子中央的男子，歪着脖子看了他一会儿，又扑腾地的飞到他脚边，直到被他抱起。

事情看来明了，大鹅是这个清瘦男子的。

只不过……

何念朝自己的房间里张望一眼，担心的鹅粪倒是没有，在他床上，居然真的有一枚金蛋，形状大小和之前那个男人拿出来的一样。

如果大鹅是外面清瘦男子的，那恐怕大鹅开始下金蛋的确是最近一两个月才有的是。

正是被人发现了这一点，才被偷走。

但依旧有一个疑点没有被解开，为什么偷走大鹅的那个家伙，要四处去宣扬，只是因为想要炫耀？

何念悄悄地关上卧房的门，又走到消瘦男子的面前。

“等会你从县衙后面出去，要是碰到人的话，这只大鹅是你买来安慰你爹的，原来那只已经被我烤了，清楚吗？”

“这个……大人说是就是吧。”消瘦男子抱着失而复得的大鹅，激动之余，不停点头。

何念也没放过大鹅，也不管它听得懂听不懂，戳着它脑袋就说道：“你也给我老实点，你只是普通的大鹅，别再整出什么幺蛾子了，不然下次再见面，我真把你给烤了。”

大鹅眼睛里忽然闪过一丝微光，扑腾着翅膀，然后在何念脚上拉一泡屎。

消瘦男子：……

“滚滚，赶紧给我滚。”

何念被它气坏了，要不是看在房间金蛋面子上，现在就想把它抢过来，拿去烧烤。

消瘦男见状，赶紧用衣服包住自己家的大鹅，离开前，还不忘对何念鞠了一躬，然后寻了一个方向跑走了。

就这样，何念还是不放心，朝着月门边的纪灵喊道：“仙长你跟过去看着点呗。”

“我？”纪灵一脸诧异，且不情愿。

然而秀贞推了一下她后，只能嘟囔着飞到房顶上，看着他离开。

该关的人都关了，该走的人都也走了。

秀贞来到何念面前，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那只大鹅真会下金蛋？”

“谁知道呢，反正我是不信。”何念低头，扯着自己怀里的烧鹅肉，边吃边说道，“说它会下金蛋的家伙绝对另有图谋。”

“这就是你把另外那个人关起来的理由？”

“不然呢？要不要尝尝，这烧鹅真的不错，不咸不腻。”

秀贞摇摇头，何念也不再强求，抱着自己的烧鹅，又往公堂走去。

“那就不陪你聊了。”

“还有一个案子等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