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洛英虽是身陷囹圄,始终没有退缩、屈服,一直坚持不懈的上述。
十一届三中全会之后,这起案件终于是峰回路转、柳暗花明。
段子爵9岁了,上小学二年级了,他弟弟子豪也在姨妈家生活、成长了六年。这一年的一个春寒料峭的中午时分,段子爵刚刚放学,就见下班回家的社员全都向第十生产队跑去,一个个嘻皮笑脸的说,段洛英被放回来了,快去看看吧!段子爵不免有些紧张、慌乱起来,只好跟在众人身后,不声不响的随人流来到了生产队。只见三辆崭新的吉普车依次停放在生产队的大院里,宽敞的房间里已经是人满为患,窗户和门都敞开的,院里与大墙上都挤满了人。比平日里演地方戏、电影的场面还要火爆。
老叔段洛辰找到了他,拽着他挤到了窗户外,他一眼看到了爸爸,也准确无误的认出了神色自若表情严肃的爸爸。老叔让他喊爸爸,他说什么也不敢,吓的要命。老叔骂他完蛋货,走开了,不理他了。
只见几个穿制服的公安示意大家安静,其中一个年轻的干部模样的人手拿了几页文件大声宣读了起来。段子爵虽然还小,文件中的绝大部分他还听不明白,可是,他从众人的低语与神态中也是看出来了,爸爸已经被无罪释放了。一些人开始拿他打趣:“小爵子这回行了,爸爸当你的老师了,学习不好的话看你爸爸不把你的小屁股踢开花!”“他爸爸有文化,真才实学,真可惜这几年在里头待着了。”其实,段子爵二十岁的时候才彻底的感悟了,他是不幸的,可他这个年龄段的人又是何等的幸运啊!上了一年多的育红班,八岁正式上学,全国恢复了高考……他不怨命运不济,只恨自己偏科儿,理科无能为力啊!遇到那些个考上大学的同学,他都逃之夭夭啊!有何面目见人家的面啊!国家给予你机会与条件了,你自己不努力奋斗改变命运,只能追悔莫及!
段洛英在亲友的簇拥下来到了大庙的遗迹处,这里已经改为了圈牛的大牛圈了。抬头望着往昔峥嵘的大石砬子,早就是面目全非了,鹿溪县第一高度的山峰,燕州省的第二高峰(第一高峰为花脖子山)如今已经是成了民间的采石场了,谁家盖房或垒猪舍砌墙的话,都可以来这里取石块儿,外地的也有赶车来的,鲁队长的哥哥更是利用早晚的空闲时间打石头,垒起石垛按量卖钱……
段洛英一个人去了“段家沟”的密林中吊唁了亡妻柳天影的坟墓(短命横死的人是不能入主坟的)奶奶让段子爵跟爸爸一起去,他害怕爸爸,没敢去。
爸爸在妈妈的坟前待了好久,直到天黑透了才回来。
第二天,爸爸就去了姨妈柳天彩那儿欲领二儿子子豪回家来。争论与吵嘴是少不了的,反正仗是没打起来,可子豪却没有领回来。到底是咋安排的,段子爵哪里敢问?
他从大人们的谈话中得知,爸爸是不可能再当老师了,大队书记范晓人坚决反对,而公社的工作组也面临解散的形势了,二舅柳天意已经调到鹰嘴公社当副书记了,范贵人虽然升为组长,但他已经为自己回云潭继续当小学校长做准备了。另外,爸爸得到了国家九百八十五元钱的补偿款,许多人都眼红了,亲疏远近个个虎视眈眈,借与不借都得把人得罪了。当时,一个社员一年之中一天工不耽误也难以挣上一百元钱啊!赶上“冒头儿”的年份还得倒搭生产队钱呢。
爸爸不多说一句话,与从前的幽默风趣形成了巨大的反差。闷头抽旱烟,连写笔记都无精打彩的。只去过一次鹿溪县城,还是他的高中同学王昌海推荐他去参加县法院招募记录员的考试。爸爸博学多才,书法篆刻无所不精,速记这门功课还是在温州学校以满分五分毕业的,由于掌握这门功课的人在鹿溪县屈指可数,所以,王昌海与众人都认为他足以胜任,志在必得,因为在文学艺术领域,段洛英是一枝独秀,无出其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