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子爵的内心真是矛盾重重,既想去高山看看到底是咋回事儿,又惊慌失措,忐忑不安,万一张艳艳和老公或家里人说了她在他段子爵那里过的年,他赶在这个当口儿回来不被张艳艳红了眼的家人揪出来拿他出气啊?就算是张艳艳没说去了他段子爵这儿,他这么突兀的出现在张艳艳死去的时刻那也得招来众人异样的眼光,这么巧呢?说不定还得有人怀疑他做的案呢!可是,他又找不出不去看热闹的理由。在这三个喜气洋洋幸灾乐祸的同学面前竟然对这样的艳劫横事儿不感到兴奋?绝对不正常。他们四个人都和张艳艳非亲非故,你情绪低落什么?一旦露出马脚,那可不好,羞愧难当啊!
车子一进入卧虎沟,就见到络绎不绝的人流儿车流儿急匆匆的往高山屯方向赶去。每个人的脸上的是洋溢着欣喜的表情,口中都在谈论着张艳艳之死。
张翰翼史春雷吴优三人这才停止议论张艳艳的生前死后的事儿,不时与熟悉的人打招呼,大家伙儿的惬意之情溢于言表,一个个如同去赴宴一般兴致勃勃。唯有段子爵在车里是心烦意乱如坐针毡。
待到了高山屯的屯头儿,车辆已经是难以进入屯里去了。看热闹的人真是人潮汹涌密密麻麻,比当年的赶庙会的人还多,比鹿溪大市场的人还厚。
因为今天张翰翼的参茸公司要在上午十点五十八开业大吉(每年的春节假期结束,张翰翼都是在正月初八上午十点五十八开业)。所以,张翰翼只好停下车辆,与史春雷还有吴优下车去人流中观望。段子爵则留在了车里。史春雷是上青村的村的村长,只好是硬着头皮往范家去询问做做样子。其实他内心也想知道范家人是怎么对待媳妇张艳艳愚害这件事儿的。
高山屯是卧虎沟最里面的一个村,在往里走三公里多就是段子爵的老家凤远了。段子爵坐在车里,望着东方凤远的方向是思潮翻滚心绪不宁。加上车外有许多的熟人,他更加如芒在背的坐立不安。卧虎沟从里到外的自然屯顺序依次是:凤远、高山、玉文、河边、七棵树、长街、安月、上青、付家油坊。其中,每三个自然屯为一个村,村部设在三个屯的中心屯。高山、七棵树、上青三个屯便是三个村的村部。这三个屯也可以称为村。
就在段子爵神不守舍之际,范家人的殡葬车已经是出来往鹿溪的火葬场去了。张艳艳才三十岁出头就殒命,属于“少亡”,不能停放暂厝,只能是立即火化下葬,还不能入主坟。
段子爵望着窗外远去的殡葬车,心如油烹目断魂销,几天前还与他耳鬓厮磨柔情蜜意的张艳艳,此时此刻就躺在冰冷的殡葬车里去往火葬场,几个小时后,就只剩下一小堆儿骨灰了。真是世事难料人生无常,黄泉路上无老少!唉!艳艳,你是因我而死吗?一定是了,我是个罪人啊!艳艳,原谅我,原谅我。段子爵一想到这儿,顿时是毛骨悚然不寒而栗,激灵灵的打了几个冷战。
好在,张翰翼史春雷吴优三人回到了车里,段子爵这才恢复神志。张翰翼立即驱车随着范家的殡葬车往鹿溪赶,再耽搁一会儿,就误了开业的吉时了。三个人并未在意他的神态,史春雷抢先说道:“翰翼料事如神,范家人果然没敢声张,都没有报警。真是太窝囊了。”
“我就说吗,他们范家绝对不敢大呼小叫的捉拿凶手,只好是装傻充愣忍气吞声。”张翰翼一边驾驶车辆一边得意洋洋的说。
“唉,亲姐妹儿都不如相好的啊!张微微肯定是把事儿压下来了,否则,她们的亲哥哥张煊晔是森林警察,也不是孬种,咋会咽下这口气啊?亲妹妹被害,血海深仇不共戴天。”吴优说到。
“我进屋里时恰好听到张微微声泪俱下的苦苦的哀求哥哥不要报警呢。嗨,都是妹妹,顾哪头儿啊?一头是死去妹妹的冤魂;另一头儿是活着的妹妹的颜面与安危。最后,还是顾及活着的人吧!”史春雷吸了一口烟,缓缓说道。
“这个凶手捡个大便宜。真是老天无眼啊!这家伙儿几年前还在范家门口儿当着张艳艳老公的面儿暴打张艳艳,就是因为张艳艳答应他夜里陪他,不知道什么原因,那晚张艳艳没有前去,他怀疑张艳艳陪别的野汉子去了,所以,就在范家大门口儿殴打了张艳艳。范老四也真是黑瞎子敲门----------熊到家了,竟然一边拉架一边嚷嚷:“你干嘛啊?你干嘛啊?别打了,别打了…………他妈的,要是我,脑袋给他砸碎了!”吴优恨恨的说道。
“就是啊,张三儿不吃死孩子肉------------活人惯的。范老四给他惯的脾气大了去了,别说是我家亲戚让这个畜牲欺负了,就是朋友家的人我也安排人弄死他,欺人太甚。”张翰翼也是愤愤不平气往上撞。
段子爵对三个人所说的那个嫌疑凶手也似乎有点印象,以前就有很多人跟他念叨过。段子爵也认识这个人,此人名叫温镜晟,比段子爵大个六七岁,平日里阴沉个大长脸,不爱言语,因排行第四,大家都叫他温四儿。只不过,段子爵连话都没有跟他说过。此时此刻,段子爵也不知道是恨这个家伙还是不恨了,心慌意乱,暗自神伤。
张翰翼等三个人也看到他怏悒的样子,一想到他总不在家,对张艳艳也不熟悉不了解,不感到兴奋也是正常的。所以,三人都没有太在意他的失魂落魄。
段子爵总算是随着大家一起全程陪着张翰翼夫妇开业大吉、观看了一遍车间、展厅、工人食堂、工人宿舍…………然后,酒店庆祝。段子爵亦步亦趋无精打彩,丝毫没有刚来时候那场酒宴的激情四溢。什么参茸加工啊、切片啊他统统不感兴趣了,真是兴致全无,就连投资合作这件重要的事儿也有了动摇。
张翰翼以为段子爵是累了,饭后,就早早安排他到了职工单人宿舍,准备让他长期住下来。段子爵身心俱疲无情无绪,软绵绵的躺在床上,一动也不想动。
张翰翼叮嘱他几句就回去招待其他的客人去了。段子爵对张艳艳之死仍然存在深深的内疚与自责。既使算是他的无心之过,他的良心上的惭愧也是无以塞责无可否认。若不是张艳艳来陪他过年,张艳艳的情夫绝对不能下手杀害她的…………这时,电话响了起来,把段子爵吓了一跳。能否是张艳艳的家属看了张艳艳的手机打过来的呢?那张艳艳的手机里与他来往的短信就足以让他浑身是嘴也说不清楚的啊!
他紧张、惶恐了老半天,那个人却一直没挂断电话。段子爵只好是壮着胆子看了一眼电话屏幕,还好,是艾麦浪打来的,他长长的吁了口气,想了想,还是接了。
“段子爵,过年好呗?”里面传来艾麦浪甜美可爱的声音,似乎夹杂着讥嘲的意味儿。不等他回答,艾麦浪又接着说:“段子爵,你的命还那么硬啊?年前把伍铭妍克进了监狱,年后又把张艳艳克进了阴曹地府,哎,张艳艳咋样?温柔体贴吗?哈哈哈,你还挺有眼光啊!给你打过电话的不能就仅仅是我和张艳艳两个女人吧…………”
“你胡说八道什么?”段子爵气急敗坏,打断了艾麦浪的话,“你看见了张艳艳来我这儿了吗?不要血口喷人栽赃陷害。”段子爵又气又怕,声音嘶哑、慌慌张张了。
“嘿嘿,看把你吓的,你这个语气儿明显是招了,张艳艳去了你那儿也不能说就是你害死她的啊!看你这儿小胆儿,还知道偷腥儿?你回来也不说到我这儿看看,真是个无情无义的家伙,对张艳艳还是蛮有情意的,还坐张十五的车回到高山屯看看最后一眼,可是,连车都没敢下来,窝在车里回味与艳儿的浪漫的事儿呐?哈哈哈…………哎?你要和张十五合作搞参茸啊?我看不如你们合伙儿搞一个洗浴足疗按摩中心,张十五的老婆王玉漂亮还会来事儿,一定能小姐成群嫖客满满红红火火财源滚滚,到时候你的那股份在给美艳的王玉,你算是白挠毛儿哈哈哈…………”
“你能说话就说话,不能说话就撂了,我没功夫让你寻开心。”段子爵心乱如麻,已经是顾念不上这个小“杨钰莹”了。
“段子爵,有钱你就得意忘形了是不?不像穷光蛋时候对我的态度了,你的艳儿已经被温四儿给掐死了,你就告诉任何人我都不怕,就是我说的。哎,你下一个目标是要找哪个女人啊?我能在你段大才子心中排第几位啊?”艾麦浪伶牙利齿穷追不舍毫无顾忌。
段子爵无法再和她纠缠不清,只好挂断了电话。心中也有些不忍心,可是,自己眼下还不能和这位昔日心中的女神卿卿我我勾搭连环,无论如何,也要捱过这段心碎日子在说了。
艾麦浪又给他打了两遍电话,他硬起心肠没有接。艾麦浪便没有再打打来电话。可谁想到,崔蕙敏、艾麦花、蔡流辉、戴明凡、罗小光等人陆续给他打来电话,说词跟艾麦浪差不多,都肯定了张艳艳在他那儿过的年,导致了命丧情夫手。最后,都要来陪陪他。
段子爵对那个女人也舍不得拒之门外,只有好言相哄,巧妙周旋、留有余地。这个多事之秋过去,自己事业有成,定会与这些个梦中情人握雨携云一了心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