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小报探官

“贵生那小子怎么样了？”陈显明问道。

陈启谨答道：“无大碍。”

“这孩子性子……像老三。”陈显明半天憋出了一句，“以前不觉得，但是近些日子，越来越有这个感觉。启谨，我……真的很害怕。”

“启真他就是因为那股天老大我老二的性子，所以当初才会死在南洋。或许是因为他天资高，我从小都宠着他的缘故，所以才造成了那样的后果。”

“所以有时候我想，如果我教育启真的时候，如同对启恭和你一般，吊在树上打，他或许能活得就一些。一个人过于无畏，真的不是好事……”

陈启谨幽怨地看了老父一眼。

陈显明捏了捏山根道：“也罢，希望这次他能长点记性，能把和他父亲一脉相承的那股劲儿改一改，我就谢天谢……”

练武场传来呼痛声，陈显明听到声音，走了过去，“小子们练武也怪勤快的，走，看看去。”

“贵问，你攻他下盘！”

“这不是棍法，是枪法！”

“没见过这招！”

一片呼痛声中，众人纷纷倒地，站都站不起来。

陈贵生专门瞄准他们的大腿根往死里抽，看着手中的棍子心道：这破阵舞，果真好用！

一回头，却看见陈显明和陈启谨二人，正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

陈贵生冲二人施了一礼，什么也不说，直接离去。

陈显明低下头道：“是我想多了……不过他和启真还是有不一样的……”

陈启谨看过去。

“这孽畜是天老二，他老大。”

……

一连三天，陈贵生都去顾命瑜那里泡澡，但是很可惜的是，他心心念念的玉酒，顾命瑜告诉他十天才能喝一回。

游龙破阵舞在顾命瑜的指点下，也有了进展，这让陈贵生更加坚信，这套战舞，顾命瑜可不单单只是会背，他必然练过，才会这么精通。

练功之后，陈贵生便回房间继续写着他的水浒豪杰传。

“咚咚咚咚咚……”

一阵脚步声传来，一听就知道是陈美珠。

“大侄子！”陈美珠推门而入，“你出名了！”

“什么？”陈贵生不理解。

陈美珠把一沓A4纸大小的薄书册摔在桌子上，“你上小报了，说的是你斗杀半男女的事。”

陈贵生一懵，赶紧拿起桌子上的书册，仔细看了起来。

戳！岂止上了，还是头版！

只见上面写着“虎贲之家，奋勇少年，斗杀妖人半男女”。

不仅添油加醋，仿佛身临其境地把他杀死半男女的过程写了出来，文中还着重向百姓们解释了啥叫半男女，半男女的那话儿和那话儿长啥样，和普通人有何不同。

陈贵生顿时头大如斗，因为这报纸把这件事报道了也就算了，还把他的名字给写出来了！

陈贵生三个字清晰地印在报上。

陈贵生心中生怒，想看看是哪家书社刊印的这份小报，这才发现小报不像邸报，没有报头，根本不可能找得到“发行方”，不由得暗啐一口。

陈美珠看到陈贵生这副苦恼的样子，有些奇怪地道：“咋了嘛，又不是说你坏事，这是好事情耶，你看这小报把你写的多威风。”

陈贵生呼了口气，对啊，宋无明都已经说过此事他不会追究了，就算更多的人知道半男女死在他手上也没什么。

可是他还是本能地感到十分不适。

不过这些小报是怎么知道半男女是他杀的？官府也没张贴布告啊？

“姑，你这小报我拿走了。”陈贵生直接攥着小报走了。

“唉，你伤好了没有啊，好了今天一起去勾栏听曲啊！”

陈美珠冲着陈贵生背影喊道，然而对方一溜烟就跑没影了。

“这孩子，风风火火的。”

陈美珠嘟囔了一句，刚想走开，却看到桌子上摆满了纸张，上面还写着密密麻麻的蝇头小楷。

“咦？”

陈美珠直接拿了起来，这些纸叠起来竟有不少，每张纸的纸角上都有序号。

这是话本？

陈美珠有些惊叹地翻到第一页。

“鲁提辖拳打镇关西？”

陈美珠一行行地看了起来，边看边走出房间。

……

“小荣，我问你件事。”

陈贵生直接跑到了县衙，找到了钱小荣。

“咋了贵生？”钱小荣正打算去巡街，问道。

“小荣，我问你，最近有没有衙探打听过关于半男女的事？”

衙探，小报探官的一种，专门负责去衙门打听最新发生的案子，编撰成文章刊登在小报上。

案子一般要越猎奇越好，这样才会有人看有人买。

关键是什么案子能比一个人同时长着小**和*子更猎奇呢？

关键是这些缺德冒烟的衙探还在小报上印了半男女尸体的版画，细节清晰。妈的，更吸引人了！

陈贵生有预感，这份小报的销量不会低。第一批小报卖完，那帮人还会复刊。

“每天都有衙探来打听消息，咱俩小声点儿，要是让主簿知道我们把衙门的事泄露给探官，我又要挨排头了。”

陈贵生把手里的小报一抖，“你能找到刊行这份小报的那帮人吗？”

“我瞅瞅啊……应该可以，怎么了，这不是把你写得挺威风的？”

陈贵生道：“我不要威风，谁知道那个半男女还有什么江湖关系，万一他的同伙儿来找我报仇怎么办？

小荣，你帮我找到这份小报的探官，我请你去勾栏耍。”

钱小荣道：“好说，跟我来。”

钱小荣径直向前走去，带着陈贵生来到一家茶馆，走进去后，一番寻找，走到一个戴着小帽、身材矮小的人面前。

钱小荣往他脑袋上一拍：“咄，徐瓦子，又在编排人了。”

陈贵生往桌子上铺设的纸张一看，果然，是小报里的那种文体。

徐瓦子怒气冲冲地回头，发现是钱小荣后立刻堆砌了一张笑脸：“钱小相公，找小人有何贵干啊？”

钱小荣把手中的小报抖了抖，“这份小报是你们印的吧？”

“正是，正是。”

“不许印了，给我停了。”钱小荣道。

“啊？”徐瓦子惊了，“相公，我们只在小报上谈论京官的是非，可没说过父母官的不是啊。”

“不是这个原因……”

陈贵生上前一步，补充道：“也不是让你们停刊，这份小报已经卖出去多少了？”

徐瓦子看了一眼，道：“三……三百多份吧。”

“你们还要复刊是不是？”

徐瓦子嗫嚅着不说话。

“不许复刊了！”钱小荣喝道。

陈贵生拦了拦钱小荣：“复刊可以，只有一个要求，把我的名字抹掉。”

“公子是……”

“陈贵生。”

“公子就是陈小英雄？”

“能不能去掉？”

徐瓦子喜笑颜开：“那还不容易，好说好说。”

说着眼睛一骨碌，向钱小荣问道：“钱相公，最近还有什么大案子啊？说来给小人听听可好。”

“海清河晏，没有案子！你们这些人呐，唯恐天下不乱！”

得到了徐瓦子的承诺后，陈贵生暂时松了口气。

已经卖出去的，已经不太可能收回了。只能想办法不扩散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