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烈日炎炎。

杨风操控阿灰在大街上走着，身上白色长款大衣裹得严严实实。

“服了，传送前这游戏也没告诉我，精神领域还有范围限制啊！”

他刚才为阿灰选择的传送地点，是小区附近，一片人烟稀少的烂尾楼。

然而当神经元接驳成功后，他却发现阿灰传到了小区里，高高的烂尾楼则在几公里外。

直到游戏界面弹出提醒，杨风才知道原因：

【尊敬的灭世主，您当前的精神灵域范围为：方圆100米。】

所以，阿灰只好顶着路人错愕的目光，闷头往烂尾楼方向走。

“我也不想大热天穿成这样，主要是真的没其他衣服了啊！”

神经接驳后，阿灰和杨风的感知功能相通，因此现在，杨风也燥热无比。

“一会先去烂尾楼地下车库凉快凉快，再说找无序生物的事吧。”

那片烂尾楼有点年头了，上小学时，杨风就经常在楼区的地下车库玩“寻宝探险”游戏。

想不到十多年过去，他又重新踏上了“寻宝”之路。

不过，幼年时他什么都没找到。

而今日，他要去寻杀无序生物。

......

......

烂尾楼区常年无人光顾，杂草已经窜到半层楼高，丝毫没有停歇的势头。

某号楼的二层边缘，水泥地上立着两把塑料椅，与一张破木桌，木桌面摆有一台军用笔记本电脑。

这种搭配，看起来很像一个岗哨。

“吴队，昨晚去哪了？那么着急走。”

木桌后，坐在塑料椅上的寸头青年，向刚走上楼的中年男人晃了晃手中的蒲扇。

“兴业小区有‘变异生物’，我去查了一下。”吴征抹了把额头的汗水，坐到了青年旁边。

“兴业？就是西边那个小区？离咱们很近啊。”

“嗯，要不然领导怎么能让我离岗呢。昨晚情况怎么样，藏在地下车库的那个家伙没折腾吧？”

“还行，一直挺安分的。”

青年看了眼电脑显示屏的监控，又歪头问道：“什么生物变异了？有人员伤亡吗？”

“黑乌鸦，那玩意到处都是，上头也不管管......一个男的活活被啄死了，哎。”

吴征叹了口气，从兜里掏出两支烟，递给青年一支，“小刘，来一颗。”

刘辉不以为意地接过香烟，拿起桌面的打火机，将叼在嘴里的烟卷燃红：

“自从加入生调司，见过太多死人，我人都快麻了。”

生物调查司，一个成立于上世纪末的官方机构，专门负责调查与“变异生物”相关的事物，调查内容包括但不限于捕杀、研究、沟通。

其实，刘辉加入这个机构才不到一年，不过这一年来，他已经在吴征队长的帮助下，从看到死人就双腿打颤的新人，蜕变成能够不掺杂感情处理人类尸体的资深队员。

吴征深吸口烟，无奈随烟雾一并从嘴里吐出：

“那男的还有个闺女，今年刚中考完。可惜了，见不到闺女上大学喽。”

“呃......乌鸦杀掉了吗？”刘辉见队长情绪不太对，立马将话题转到变异乌鸦上。

吴征摇摇头，表情变得凝重：“没有。”

“没有？那赶紧上报啊！”

刘辉立马慌了，这片烂尾楼地下室的怪物，好歹还有他和吴队长的监控，可那只乌鸦如果脱离监管逃跑，肯定会再袭击市民！

“不用报，它死了。”

吴征若有所思，语速放缓：

“我赶到兴业小区的时候，那只变异乌鸦就已经死了。”

“同类夺...”刘辉‘食’字挂到嘴边，想起它们的食物是人类，又憋了回去。

“我也想过同类夺食，但不太像。乌鸦的致命伤在大脑，像是被钝器一击毙命，杀死它的，很可能是人类。”

“那，会不会是咱们的人？”

“不太像。”吴征皱紧眉头，“你知道咱们的规定，变异物的尸体必须回收，不能让它们造成二次精神污染。”

顿了顿，吴征又道：

“这也是我最想不明白的地方，那个杀死乌鸦的人不仅强，而且一定和官方有关系。”

“正常人捕鸟，应该都会用东西砸，不会特意瞄准。或者捉到手里，扭断脖子。但是那个人，特地瞄准了乌鸦的脑子打，直接摧毁大脑神经。”

大部分变异生物的污染源都在大脑，一般人不可能会知道这种信息。

刘辉听完这一通分析，感觉大脑过载，琢磨了半天，忽然抬手轻拍脑门：

“「清道夫」！不会是他们来了吧！”

啪。

吴征抬手又在刘辉脑门补了一下：

“想什么呢，那种大人物会来咱们这种破地方？”

“况且，他们就算来，也肯定先来这片烂尾楼，解决掉这个全区危险级别最高的......”

吴征指着电脑屏幕，目光随之看去，最终，爆出最后一个字：

“我草！”

“快去地下室，它下网了！”

黑白屏幕内，监视的是烂尾楼地下车库，一个靠墙角的空车位。

从墙角到斜侧方的水泥柱之间，有一张巨大的蜘蛛网，而趴在网上已经半个多月的蜘蛛，正拉着丝，缓缓下移。

......

......

“可算到了，歇一会！”

终于走入地下车库，‘阿灰’找了个靠墙的地方，有些生疏地坐了下来。

毕竟这副躯体不是杨风本体，他操控起来难免不习惯，尤其是两只沉甸甸的拳头，和难以控制的强健肌肉所带来的庞大力量。

阿灰解开大衣纽扣，敞开结实胸脯，因为天气太热，两块大胸肌渗出细密汗珠。

肉体的放松并未打消阿灰精神上的警惕，扫描图上闪烁的红点，具体位置只引导到地下车库，无法再放大，进行细致搜索。

眼下无序生物说不定就藏在哪个暗处，随时有可能向他发起攻击。

“好在只有车库只有一层，找起来不算麻烦。”

阿灰撑地起身，准备开始地毯式搜索。

行动之前，他褪去长袖，只系好衣领纽扣，把大衣当做披风，搭在后背。

毕竟这个地方不可能出现其他人，为了凉快，即便露出病态灰色皮肤，也不必担心引人注目。

然而这时，远处忽然响起一声咆哮，在空旷地下车库内激荡起回声：

“拦住它！”

“别让它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