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风不断翻动百科纸页，反复确认数遍，才终于敢确定真相：

短短两小时内，阿灰不光完成了先前委派给他的3只「畸变级」无序生物。

还超额击杀了4只「堕落级」、1头「无序级」！

诚然「堕落」比「畸变」等级实力略低一等，但考虑到工作效率和赶路时间，也很强了！

杨风打开扫描图，发现先前徘徊在兴业小区北边附近的红点，几乎快要全灭。

也就在这时，视线之中，八条信息框同时浮现，皆是之前所击杀的无序生物与奖励提示。

而且，信息框没有停下来的势头，仍在刷新。

【使徒「阿灰」已击杀「无序生物」，奖励灭世币+1】

【使徒「阿灰」已击杀......】

【警告，「阿灰」精神正被污染中......当前精神指数：-6→-7→-7.5......】

“！！！”

杨风看着阿灰跌为负值、并还在不断下降的精神指数，忽然联想到所谓的“超额击杀”。

“他不是敬业打工人，也没打算超额完成我派送的任务。”

“他是真的......杀疯了？”

此刻，杨风有些理解「无序」的含义了。

精神无序，趋于疯狂。

眼球上移，杨风将意识投送到视线角落处。

全息投影般的扫描图闪烁着红点，向北方向，距离小区很远的区块，似有部分红点聚集、扎堆。

它们的目的地，同一指向南方，小区附近的灰色光点。

那是阿灰的所在地。

“阿灰，收手吧，外面全是怪物......”

这句话杨风说的声音很小，因为他知道没人能听见。

犹豫片刻，他穿好半袖，将钥匙揣进兜，走到客厅玄关，推开防盗门。

如果使徒死亡，大概率是不会复活的。

他难得欧皇一次，花100灭世币、消耗精神因子造出来的使徒，怎么可以就这样噶了！那岂不是血亏！

“我的精神灵域范围是100米，藏在暗处，躲着无序生物，把阿灰接回来就好！”

只要擦到百米的边缘，他就能让阿灰闪现！

确定好计划，杨风步子越迈越快，最后改成了小跑，向北进发。

......

......

乌云遮住了深夜的月，空中盘旋着乌鸦，路灯哑火，街无行人。

这条还未竣工的路，被施工队从两头围了起来。

工人早就下班回去休息，此时就算有人在这里放鞭炮，也不会打扰到任何人的睡眠。

昏暗的道路尽头，似有一道人影。

他姿势半跪，不断锤击着地面，不知何方忽地扑来几只野猫，猫豁着牙，眼球耷拉到外面。

人影看也不看，直接抬拳，猛挥。

野猫身体“噗叽”暗响，于黑夜绽出一朵血花。

随后，乌鸦俯冲而下，尖喙瞄准那到人影。

磕磕。

机械扭动声响起，人影起身，将巨大金属双拳瞄准上空。

金属拳套的血斑与锈迹一明一暗，如明灭不定的璀璨星空。

“呃、呃！！”

人影无法发声，但嗓子里挤出了癫狂的情绪。

他嘴角使劲外扩，浑然不顾灰色的皮肤已经被咧出鲜血。

“呃呃！”

激动、兴奋地挥拳，两拳，三拳。

乌鸦如鲜红昙花，一现而亡。

画面唯美，孤立于这条街的疯子，正乐享其中。

街道斜前方，尽头围挡物之外，是一所小学。

教学楼顶天台插着校旗，微风吹动旗面，一名男子随风而现。

几秒后，天台门被推开，走出一位头戴夜视仪的青年。

“刘辉，拍那条街道。”

男子抬手指向斜下方还未竣工的道路，金丝圆框镜下的眼睛眯成一条缝，也不知是为了看得更清楚，还是一直如此。

“张先生，全市的调查员都在寻找雌蛛雌蛛，它的优先级应该比灰皮神秘人更高吧？”

刘辉嘴上虽是质问，但还是按着男子的命令，打开夜视仪的录像功能，将镜头放大，对准了那个灰皮肤的神秘人。

“不，比起雌蛛，显然是拉拢一名实力强大的队友更加重要。”

张琴理了理西装领口，笑着朝刘辉问道：

“实力，决定着一切。否则你也不会脱离你的队伍，前来协助我，我说的对么？”

“......嗯。”

刘辉很不喜欢这种感觉，好像自己被张琴玩弄于股掌之中。

但张琴说的却是事实，吴征不过「监」级，他虽然很尊敬这位队长，可他无所畏惧的性子，只会做出无谓的牺牲。

强者受人敬仰，牺牲也是烈士。

弱者勇战不退，在刘辉看来，是愚蠢。

刘辉渴望变强，就像身旁这位‘清道夫’一样，就连局长都要礼让他三分。

“你队长猜得不错，看来他果然在有目的的猎杀变异物种。”

张琴双手负背，西裤下的皮鞋哒哒顿地，似在有节奏地思考。

“张先生，他......他好像被精神污染了！”

刘辉通过夜视摄像机对焦，清晰看到了神秘人的肌肉轮廓，以及面部的扭曲！

面部表情失控，是精神濒临崩溃的表现！

“不急，再等等。”

张琴仍眯眼笑着，仿佛看透了一切。

“喂饥饿的人一顿饭，他或许不会感恩。”

“但施舍将要饿死的人一个馒头，他会跪着谢谢你的。”

说完，他意味深长地看向刘辉，反问道：“我说的对么？”

刘辉喉结鼓动，想要认可，但还是噎了回去。

“等你觉醒，我自然会引荐你加入‘清道夫’”

张琴嘴角挂着固定的弧度，仅仅微笑，冰冷的语气却与笑容截然不符，“好了，再等一分钟，他就真的承受不住混乱的精神了，准备行动。”

说罢，他抬了抬肩膀，半截小臂从长袖西服露了出来。

小臂上没有皮肤与肉，而是一排排密集的，惨白如骨的细长“钢筋”。

然而，当他准备用手指划过那排“钢筋”，脸上的笑容猝然凝固，一直眯缝的眼角，不受控地抽动。

“张先生，那个神秘人...他...”刘辉盯着夜视仪的屏幕，又拍了拍仪器，以为是出故障了。

“消失了。”张琴说出这三个字，是向下压的调门，似乎是嗓子里挤出来的。

他信誓旦旦要“施舍”那个神秘人，把他从混乱的精神中拉回来。

但事实就是，神秘人似乎察觉到了自己被监视，直接消失了。

精神失控...难道是装的？他早就知道我在这里！

可他为什么没有直接攻击我？

也是，这么强大的生物，怎么会在乎一只蝼蚁。

不过我会让你清楚，我并非蝼蚁......

张琴额头冒出细密汗珠，表面虽然震惊，潜意识却清晰让他感觉，自己刚才，仿佛和死神开了一个玩笑。

......

......

“没人注意到我吧？”

杨风蹲在一片绿化带，四下扫量半天，确定无人无车经过，便立刻将意识落到了信息框上。

【「阿灰」以在您的精神领域范围之内，是否召回？】

“是！”

确定完毕，他拔腿跑出绿化带。

几秒后，阿灰出现在杨风跑离的位置。

“是！”

又几秒后，阿灰消失，出现在杨风第二次跑离的地点。

如此，循环往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