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剑晃动,映着地上没有融化的积雪,刀光剑影时不时闪过楚立眼前。
不知不觉,楚立心中的杀意渐浓,将眼前这帮准备行刑的刽子手杀光殆尽的冲动愈发强烈。
楚立发现柳承宏正四处张望,这说明他已经准备将屠刀挥向无辜的流民了。
楚立咬紧牙关,眼神中露出血红杀色,他右手拇指在食指和中指之间来回摩擦,发出根本听不到的声音,但这却将会是一些作恶的刽子手生命的丧钟。
正当楚立准备动手之际,厚厚积雪被踏压发出的沙沙声暂缓了一下他内心大杀四方的冲动。
“你又发现了什么?”。王奕柏吸了吸红通的鼻子,轻声问道。
不用楚立回答,眼前之景便直接告诉了他答案。
“柳承宏......”。
王奕柏见为首的官兵头头,语带疑惑地小声嘀咕,仿佛对柳承宏很熟悉。
“殿下认识他?”。
王奕柏轻哼一声,眉头快速一皱,露出不喜也不恶的表情。
“他是红衣使者的四大指挥使之一,夜风指挥使。直接听命于父皇,主要是干侦查监视工作”。
听完王奕柏的话,楚立露出极其明显的厌恶鄙视的表情。
他当然听说过“臭名昭著”的红衣使者,这是当今皇上一手建立的机构,主要是为了维护皇上的**统治,更确切地说是为了让整个天下完完全全在皇上的掌控之中。
任何人都不能脱离皇上的控制。
红衣使者的存在让荣国的文武百官和百姓无不有一种自己的一切都曝露在皇上眼皮子底下的恐惧感。
王奕柏见楚立脸上的表情,也知道他对红衣使不存好感,说实话,他也并不待见这样一个见不得光的暗下组织。
“直接听命皇上?那他为什么会替太子办事?”。楚立问道。
“是啊,我也觉得纳闷,按理说,父皇派他来保护太子,他应该只负责太子的安全,不会替太子做任何父皇没有属意过的事情才对”。王奕柏略带疑惑地说道。
“这个好办,找他问问”。
楚立冷哼一笑。
王奕柏点点头,属意楚立前去唤来柳承宏。
楚立的出现,柳承宏并不惊讶,或者说他早就预料到了楚立会前来为流民解围。
“柳总管这是在干什么?”。王奕柏趾高气扬地问道,大有兴师问罪的意思。
他心中畏惧红衣使者的恶名,所以在气势上表现得强势些,好给自己一些心理安慰,怎么说他也是一名皇子。王奕柏心里这样想着。
“回禀哲王殿下,臣正在办太子殿下吩咐的事情”。柳承宏冷漠道,脸上一片平静,没有任何表情。
“太子?”。王奕柏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你打算如何处置这群人?”。
柳承宏抬头看了一眼王奕柏,随后又迅速低下头,嘴里回答道:“所有匪民,一律就地正法”。
“混账东西”。听到柳承宏的回答,王奕柏怒不可遏地骂道。
一旁的楚立眼中也闪过一丝失望之色,但眼中充满的是浓浓的杀意,对柳承宏,对要作恶的刽子手,对那位高高在上,草菅人命的太子的杀意。
“谁给你的权利,胆敢这般草菅人命”。王奕柏怒喝道。
“红衣一出,令下血归”。柳承宏淡淡地说着红衣使者行事的铁律。
然后他又接着说道:“红衣使者要杀的人,一定是对皇上不忠之人”。
“狗屁,这帮流民连饭都吃不上,何来对父皇的不忠之说?难不成他们要饿着肚子造反不成?”。
柳承宏侧了侧身子,说不出话来,他其实也清楚他现在指控那帮难民的罪名有多么滑稽可笑,但是很久之前便建立起来的对皇权的绝对忠诚让他一贯行事都是命令一下,刀便出鞘,没有对错,没有原因。
王奕柏见柳承宏沉默不语,心中的怒火也稍稍平息了些,他回过头来一想,质问道:“处死他们当真是父皇的旨意?”。
“臣之前已经回答过殿下,这是太子殿下的吩咐”。柳承宏似乎很庆幸王奕柏找到了主题了。
“哼”。王奕柏感觉抓到了柳承宏的把柄。
“红衣使者向来只听命父皇,只替父皇办事,什么时候也听从其他人的命令了?难不成你是把太子当成当今皇上了吗?”。
柳承宏急忙恐慌地跪倒在地,辩解道:“臣对皇上忠心耿耿,殿下可不要随意给臣乱扣罪名?太子又怎可与皇上同语”。
“既然这样,你又为何听命太子?”。王奕柏自然没有要诬陷柳承宏的意思,他只是想要先镇住柳承宏。
这时柳承宏面露难色地说道:“虽说红衣使者只听命于皇上,但是如今太子有吩咐,臣又无法面禀皇上,也不敢公然违抗太子的命令,只好......”。
“只好糊里糊涂地草菅人命?”。王奕柏怒声反问道。
楚立似乎也看出柳承宏并没有要置流民于死地的意思,只是碍于太子的权势,一时不知如何行事。
他此时忽然回想起刚刚与他擦肩而过时,相互对视的那个眼神,才明白原来他早就有意向自己求救,准确地说是向王奕柏求救。
王奕柏知道与柳承宏再这样争论下去,也无助与那帮难民,他看向楚立,向他投去求助的目光。
得到王奕柏的支持,楚立于是建议道:“柳总管,不如这样,你回去向太子复命,就说在处置流民的过程中,遭到哲王殿下阻拦,此事后果全权由哲王殿下承担,流民就交由哲王殿下处置,如何?”。
柳承宏闻言一喜,眼神中闪过一丝得意的目光。他望向王奕柏,确认楚立所言,是否属实。
王奕柏先是一惊,然后微笑地看了一眼楚立,随后向柳承宏点了点头。
柳承宏拱手道:“既然殿下愿意揽下此事,那这帮流民就由殿下处置,卑职告退”。
柳承宏走后,楚立马上请罪道:“楚立擅作主张,给殿下带来如此祸事,望殿下降罪”。
王奕柏微微一笑。
“是你早就看出了我要救他们的心思,哦不,是你早已打定主意要救这帮流民,刚好也看出我也有这心思,所以才打出我的名号”。
王奕柏的言语之间,并无责怪之意。
“接下来,他们该如何处置?”。王奕柏看向流民方向,此刻他心中为自己刚刚救了这么多条人命感到骄傲自豪。
善良的荣誉感充斥了他的整个心扉。
楚立也为王奕柏的善良和见义勇为感到敬佩。
“让他们去幽州,那里暂时还饿不死人”。
二人突然相视而笑,同时想起了王献之幽州发粮之事。
楚立和王奕柏都心满意足地在雪地里慢行,一步一步留下深深的脚印。
这时,仿佛风儿吹响了天空欢愉的喜悦铃声。
虽然有短暂的暖阳,但是这个冬天依旧很漫长。
“如果我不出现,你打算怎么救那帮流民?”。王奕柏随意问道。
“我这一介庸人,能怎么办,当然还是得找殿下你”。楚立漫不经心地答道。
“是吗?”。王奕柏用只有自己能听得见的声音小声嘀咕。他愈发觉得楚立不简单,浑身上下都透露着神秘与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