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个小矿道。
灯光昏暗,通道逼仄,尿骚味,腐烂气味混杂。
湿气也重。
别说有幽闭恐惧症的人,就连每天在这儿干活的汉子们,都受不了。
而且安全措施不行,经常出事。
支撑矿道的木桩,有些都已经朽了,只能不时用新的加固。
不过没有办法,在这里干活的人,每个人肩的担子都很重,都是急着用钱的。
明知道有危险,但也别无选择,只能硬着头皮。
反正都想着,就算出事,也不一定是自己。
外面雷声滚滚,但矿道里的两个汉子听不到。
“哎呀,明天总算能歇一天了,得回家好好陪陪老婆和娃。”
“可不是嘛,这一天到晚在这儿干,我早就想家,
想我老婆做的饭了,我那闺女也懂事,好久没见她们了,怪想的。”
“明天就见着啦!”
俩人歇了一会,刚要继续往外走,矿洞顶窸窸窣窣掉下来一串沙石。
他们赶紧停下脚步,抬头看了看,并未显得慌乱。
遇到太多,已经习惯了。
“没事,塌不了,遇到这事啊,往墙呸两口,保证没事。”
两人呸呸呸,又笑呵呵往外走。
背着一筐煤放到指定地点,先吃点馒头,补充体力。
一根筷子穿着两三个馒头,再就着水,这就很满足了。
“我们村很多人都不愿意来这儿,说在地底下干活太危险。”
“危险,咱不干活,哪来的钱啊,管他那么多。”
突然,连生后脖子一凉,赶紧抬头看,
“哎哟,怎么有水啊?”
“不好,快跑!”
意识到什么,俩人反应过来,扔下手里的东西就跑。
但已经来不及,矿洞里石块哗啦哗啦往下掉,奔腾的泥水瞬间就冲了出来……
……
村里。
一个孕妇躺在炕,身边是女儿小花,母女俩没睡着,在聊天。
“娘,爹一去煤窑就走那么多天,我都想爹了。”
“娘也想啊……可是奶奶的病需要钱,你念书也要用钱,弟弟将来也要用钱。
你爹不去煤窑,能有什么办法?”
都是为了生活,为了家庭,谁也没有办法。
小花孝顺的说,“爹在那儿干活一定很累,等爹回来,我就给爹捶背,锤了背,爹就不累了。”
女儿孝顺,当妈的也欣慰,轻轻拍着女儿的背,说,
“小花就要念书了,娘给你买了个新书包,学一定好用。”
有新书包了,要学了,小花很憧憬,也很高兴,承诺道,
“了学,我一定多多的认字,回来就可以教你和爹。”
母女俩说着贴心话,正要睡去,院子外就传来了慌乱的喊声,
“村长,村长,出事了,煤窑塌方,人压里面了!”
煤窑塌方?
听到这句话,小花的娘赶紧翻身下床。
小花脑子一片空白,但也赶紧下炕。
她娘大着肚子,她得随时跟着。
村里乱套了,男人们全都出动,在雨中往煤窑赶。
家里有人在煤矿干活的女人孩子,也都打着手电赶紧出门。
小花和娘也跟了过去。
但她娘大着肚子,行动不便。
娘俩都不知道,这一路是怎么走来的。
……
矿洞还在塌。
洞口全堵住了,有人拦着,担心亲属们情急之下不顾一切冲进去。
不时有人跑出来,却没有小花的爹。
“连生,你快出来啊!”
“爹!爹!”
所有人都在呼唤自己的亲人,小花也用尽力气喊。
雨水把她全打湿了,什么也看不见,耳边全是哭喊声。
小花不知道她爹能不能听见。
她只是本能的大声喊,嗓子都要喊破了。
肩膀被人重重的拖了一下,小花倒地,这才发现,娘捂着肚子痛苦的躺在了地。
“娘?!”
身边的人也发现了,大人知道,小花娘大着肚子,肯定是刚才摔着了。
有经验的人把手电往她腿照过去,看到了地的红色。
“不好,小花娘出事了,快送卫生所!”
几个汉子在村长的招呼下,赶紧抬着痛苦的小花娘,在雨中狂奔。
小花跌跌撞撞跟了两步,脚下一滑,摔倒了。
她又回头看了一眼矿洞,一边是爹,一边是娘,她不知道该往哪儿走。
一双大手把她捞起来,跟着去了医院。
……
卫生所。
急救室大门紧闭。
小花和村长蹲在手术室门口等待,瘦小的小花很冷,她抱着胳膊,缩成一团,正在抽泣,
“大伯,我爹是不是已经死了?”
“那我娘呢,我娘会不会也死啊?”
小花和村长是同族人,村长论辈分,小花该叫他大伯。
可面对这两个问题,这个经历过无数苦难的汉子,也忍不住哽咽了。
小花的爹已经死了,只剩娘了。
他只能苍白的安慰道,
“不会的,小花,你娘不会有事的。”
小花哭着说,“大伯,我想我爹了,我爹还能救回来,他没有死,对不对?”
看着这个懂事又可怜的女娃,村长只能违心的点了一下头。
手术室的门打开,医生出来了。
村长赶紧站起来,“大夫……”
医生告诉他,“病人送来太晚,失血过多,连肚里娃也没能保住。”
小花眼巴巴的看着医生,
“阿姨,你是说……我娘,她已经死了?”
尽管见惯了生死,医生还是叹了口气,说了句,
“我们已经尽力了。”
然后赶紧离开,怕眼前小丫头的哭声,会让她也跟着哭。
“娘!!!”
小花冲进手术室,村长也抓着头发,顺着墙根蹲下。
听着里边传来小花撕心裂肺的哭喊,他失神了……
“娘,你不能死!”
“娘,你起来,小花带你回家!”
哎,可怜的孩子,这是造了什么孽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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