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屋,早食摆放在桌。
左侧的陆菁菁鼓着个腮帮子一口不吃,右侧的陆枫则是大口大口吞着。
杨文君细嚼慢咽,悄悄打量着这对兄妹。
“哼!”
陆菁菁时而左哼哼,时而右哼哼,希望引起陆枫的注意,可陆枫只顾着吃,刚才那一刀给他带来了巨大的饥饿感。
“这糕点不错,在哪买的?”
摆盘上的糕点很是精美,大多都是各式花瓣状,陆枫一口一个。
“茶汤巷的梨花棠买的,那家茶坊的茶果子素来有名,离这不远,我早上去买了些。”
“坊主是位漂亮的小娘子,倒很是罕见。”
“对了公子,这果子伴着她家的茶更有风味,你快尝尝。”
杨文君笑道。
“好。”
陆枫点了点头,心想开茶坊的小娘子,这不得抽空去喝杯茶。
“你也尝尝。”
想完递了一块给陆菁菁,陆菁菁只是娇哼了一声,别过头不看陆枫。
哎哟喂,我不就轻轻敲了你脑门一下,你这小丫头片子还真生气了,我都没怪你不愿意给我买棺材的事。
爱吃不吃!
一口把糕点塞进嘴里。
咕…
陆菁菁的肚子咕咕响起。
杨文君适时拿了枚最精致的白糕递给陆菁菁。
“菁菁,你昨夜与我说素爱甜食,梨花棠的这个梨花膏可生好吃了,你快尝尝。”
陆菁菁笑着接过,张口就吃了起来。
“好好吃~!”
“谢谢文君姐,比某个没良心的好多了!”
同时还不忘给陆枫甩了个白眼。
哎嘿嘿,这丫头片子,这才一个晚上胳膊肘就往外拐了,真是白养了!
一拍筷子。
“我先去狱里了。”
“今晚是三婶的寿辰,你记得带文君姑娘一同前去,不要误了时辰。”
陆枫板着脸起身回屋,取了雷赐就出门去了。
刚走到门口,陆菁菁的声音响起。
“哥,等下!”
只见陆菁菁纠结了片刻,随后快步走到陆枫面前,习惯性的为他整了整衣衫。
“天天不好好穿衣服,出去又得丢人吧。”
陆枫顿了顿,随后笑道。
“记住,白天去买份贺礼。”
“嗯哼,我知道的。”
“你这丫头,就知道和我赌气。”
陆枫拍了拍陆菁菁的小脸蛋,随后转身离去。
“你们兄妹感情真好。”
不知觉间,杨文君走到了陆菁菁身边,二人一同看着陆枫离去的背影。
“父亲母亲在我还未懂事就离开了,这些年哥哥为兄为父的把我带大,他很辛苦。”
“也…很孤独。”
“我时常看见哥哥的屋子深夜灯盏…”
陆菁菁转过身看向杨文君,甜甜一笑。
“不过现在好了,有文君姐你陪着哥哥,他不会再没人说话了。”
杨文君一愣,脸颊微红。
从外城赶往皇城,跨入武道九品之后的陆枫脚力显然比之前快了一倍多,仅用一个时辰就入了皇城,到了诏狱。
时间过了,点卯是没办法点了。
不过扣工资也是不可能扣的。
与负责自己的管事王叔嬉戏了几句,挨了几声骂,也就过去了。
只是陆枫有些奇怪,今天诏狱里的锦衣卫和东厂番子多了许多。
“亭川。”
李大海快步走了过来,上下仔细的打量了一番,随后一把揽住陆枫肩膀,直把陆枫拉出班房。
“怎么了海哥?”
见李大海一脸神色凝重。
“你武道入品了?”
李大海压低声音问道。
“嗯。”
对李大海,陆枫不打算隐瞒,也没必要隐瞒。
整个诏狱班房,只有李大海一个武道八品,其他人都是不入品的卒子。
入了品的武道好手,一眼就能判断气息。
“好!太好了!”
得到陆枫确定的答复,李大海面露喜色。
“哈哈哈,我还一直担心你小子会病死,没想到竟然踏入了武道,好事!好事啊!”
“你爹在天之灵可以瞑目了。”
李大海捶了捶陆廷胸口,这高兴发自内心。
“散值之后,去胭脂班庆祝一番!”
又是胭脂班…
陆枫心想,我现在可是能睡教坊司花魁的男人,怎么可能还去胭脂班。
“今天我三婶寿辰,我得过去给她庆生。”
“下次我请你去教坊司,让音宁花魁给咱们弹琴助兴!”
李大海顿了顿。
“嗯,也是。”
“你那三叔对你颇好,寻着机会,得孝顺。”
“不过教坊司就算了,就你那点月俸,别说让音宁娘子弹琴,怕是连音宁娘子的面都见不到。”
陆枫笑了笑没有解释,接着话题一转。
“海哥,你早年在道上混过,可曾知道万剑山庄哪位上三品是用刀的吗?”
“用刀?”
李大海皱着眉想了会摇头。
“万剑山庄没道理用刀的。”
看来是不知道。
陆枫想了想也理解,虽说李大海早年混过江湖,但毕竟是微末之流,对叶不凡这类大佬的了解基本都是来自于茶馆杂谈。
“亭川,地九号牢刚审讯完,去收拾一下。”
王叔走出班房,朝陆枫说了声。
“好的王叔。”
“海哥,我先干活去了。”
与李大海打了个招呼,陆枫便朝着地九号牢走去,来到地九号房,门口就有东厂番子和锦衣卫守着。
加起来竟是有十五六人。
穿着狱卒衣服的陆枫倒也没有受到阻拦,进入牢房之后,陆枫眼眸掠起震惊。
有着一人倒挂在刑具架上,浑身血淋,无一处好肉。
这些都不是让陆枫震惊的点。
关键点在于,此人身穿飞鱼服!
而且是绯色飞鱼服!
飞鱼服按照颜色分三个等级,黑色,银白色,绯红色。
………………
皇城,锦衣卫司。
府衙后院,男子一袭青衣,年近五十,束冠披发,须发皆已半白,举足间透着儒雅之风,坐于池塘钓鱼台畔,鱼竿轻浮,旁边案桌有着一杯热茶轻烟袅袅。
此人便是当朝正二品的都督佥事兼掌锦衣卫,在坊间茶馆被盛传拜阉党魁首马忠义为干爹的苟派领袖沈岳沈公。
都督佥事是荣誉虚衔,锦衣卫才是实职。
“义父,昨夜温涛带人强闯了严皓的千户所,以渎职之名将严皓下了诏狱,我们的人暂时无法靠近。”
“严皓负责调查江南布政司漏税案,此案必定牵扯到了阉党,阉党突然出手,应该是严皓掌握了极为重要的证据,我担心阉党会指使温涛在狱中把严皓弄死,一旦严皓死了,案子的线索也将彻底断了,阉党有足够的时间销毁证据,伪造链条,把罪责推的一干二净。”
沈岳身侧,生有一张方形国字脸,豹头环眼,燕颔虎须,体高八尺,身穿绯红飞鱼服的粗犷男子凝声说道。
粗犷男子是沈岳三位义子之一,锦衣卫北镇抚使朱广。
人虽粗犷,听其汇报却是条理清晰,像是心思缜密之辈。
听着朱广的汇报,沈岳神色没有丝毫变化,只是淡淡喝了口茶,可若细心观察,能够看见沈岳那双长细的眸子深处,森然寒芒,杀机涌现。
鱼竿,猛烈颤动。
“马老狗的手,伸的有些长了。”